聽了扈三孃的訴苦,宋江拍案而起,叫道:“李莊主和扈家太公被鄆州官府冤了去,是刻不容緩的大事,咱們梁山豈能袖手?晁蓋哥哥,小弟不才,願領一軍,去打破鄆州,救出李家扈家人眾,便請撲天雕李應,飛天虎扈成上山入夥!”
晁蓋便點頭道:“理當如此——卻不知賢弟卻要動用多少人馬?”
宋江豪氣干雲地道:“只消八千人馬,小弟便覷那鄆州城池有如平地!”
西門慶在旁邊笑道:“五百人馬足矣,何須八千?”
宋江聽了,和吳用面面相覷,晁蓋則搖頭道:“四泉兄弟,那鄆州城城高池深,是咱們山東有數的去處,賢弟切不可輕視了它!”
西門慶便道:“縱有金城湯池之固,但傾覆也就在人心轉側之間。小弟願引五百人馬,往鄆州幹事,若折了一人一騎,也不算功。”
吳用微笑道:“四泉兄弟,軍中無戲言。”
西門慶亦笑道:“願立軍令狀!若我將五百人打不得鄆州時,甘當軍法處置!”
宋江聽了,搖頭道:“四泉兄弟這是甚麼話?行軍打仗,哪裡有可保必勝的?兄弟只管點五百人去,若勝了便罷,若有個馬高鐙短,哥哥親自領軍,給你做接應去!”
西門慶悠然拱手道:“多謝公明哥哥!”
晁蓋看著西門慶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向眾人道:“不知怎的,我現在突然覺得,四泉兄弟真能用五百人便把鄆州攻下來。”
林沖隨即笑道:“何止天王哥哥?小弟亦有同感。”
一時間聚義廳中眾人隨著林沖點頭者十有六七,阮小二便問道:“四泉哥哥又有了何等妙計?說來聽聽怎樣?”
西門慶便豎了手指,在眼前來回一晃,笑道:“卻是天機不可洩露。”
眾人誇張的唉聲嘆氣與笑聲中,西門慶已在軍政司鐵面孔目裴宣那裡點了欒廷玉、孫立、孫新、顧大嫂、呂方、郭盛、楊林、鄧飛、時遷幾人,同扈三娘一起下山去了,五百梁山子弟也各自扮作士農工商,分投上路,往鄆州取齊。
不兩日,全夥都到,循著暗記,眾人在城外山中一處荒廟裡取齊。孫新、顧大嫂夫妻二人早奉了西門慶將令,喬裝進城後打探了訊息回來,說是扈太公已經被放了,不過飛天虎扈成還被押著,扈太公已經回家變賣地畝,準備傾家蕩產,給兒子買命。扈三娘聽了,淚如泉湧,咬碎銀牙。
說到李應時,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原來李應買賣做得大,要想一網打盡,談何容易?不過官府自有絕招,把李家一門老小都盡數拘了,明碼標價,出夠一份錢,就放一個人出去,否則便扔在監牢裡受苦。李應不得已,只得和杜興在獄中整理各地浮財恆產,三不值二的折變了,拿來贖人。這兩天,官府衙門裡從上到下,都從李大官人那裡吸吮了多少好處,被孫新問起的某個百姓居然還滿臉羨慕,說:“可惜我沒福,不能跟著去榨那李應一筆,也圖個無憂後世。”
西門慶聽了,怫然道:“這是甚麼話?好人落難,哪怕自己無能為力,嘆個‘咳’字時,也是一點人心所在——怎能恨不得削尖了腦袋,往那群豺狼禽獸裡面鑽?”
顧大嫂笑道:“好教三奇公子得知。老孃聽了那人那番沒心肝的話,一時性起,早暗地裡把他的腦袋削尖了,只不知那廝沒了性命時,還能不能尖著他那顆血葫蘆鑽進豺狼禽獸的群堆裡,去吃民肉,喝民血!”
孫新臉有愧色,說道:“拙荊節外生枝,還請西門慶哥哥恕罪!”
西門慶便擺手道:“那等小人,不必去理會他了——現在咱們只說如何攻下鄆州,依我拙計,卻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眾人聽了,都點頭道:“西門慶哥哥好計!”
西門慶笑道:“若無時遷兄弟這等好身手,旁人去了也是白饒。”
時遷聽了慨然道:“小弟是個微賤出身,卻得西門慶哥哥這般看重,若不努力,枉為人也!明日之事,都交在小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