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見朱富向自己行禮,閃身躲開,避而不受,兩眼青睛一翻,翻出了兩隻老大的白眼,覷著朱富點頭冷冷地道:“好,好一個笑面虎,卻害我這般苦!”
朱富賠笑道:“師傅息怒,小弟有下情回稟!”
李雲白眼四下裡一望,目光在西門慶身上停留了一瞬,這才轉頭向朱富道:“甚麼下情,你說!”
朱富抱拳懇切地道:“師傅聽稟,小弟多蒙錯愛,指教槍棒,非不感恩,但我哥哥朱貴,現在梁山泊做著頭領,今奉了晁天王和及時雨宋公明的將令,要他回沂水縣來照管黑旋風李逵,不爭李大哥被你拿瞭解官,卻教我哥哥如何回得梁山去見晁、宋二位頭領,沒奈何,小弟只好把出這等手段來,不得不得罪了師傅,只請師傅看在平日裡的情份上,恕我吧!”
李雲聽了,沉默半晌,這才道:“罷了,你為自家兄長,做出這等事來,卻也怪你不得,如今我也不同你計較,且把我的刀馬還我,我自回沂水便了,從此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大家休要相見便了!”
朱富聽了笑道:“師傅啊,你說的,都是睡裡夢裡的話兒,今日小弟劫了黑旋風,又殺了三十餘條人命,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都關聯到了你的身上,你如何還回得沂水!”
李雲驚道:“甚麼,你殺人了!”
朱富拱手正色道:“小弟冷眼旁觀,忍那些助紂為虐、禍害百姓的走狗久矣,今日好也是做,歹也是做,索性便大做一場,剛才那處山口的地皮,早已經被鮮血染紅浸透了,那裡現在還立著兩個布幡兒,上面寫著‘殺人青眼虎,李雲上梁山’十個大字,只怕早已鬨動了一縣的人!”
李雲聽了,卻似晴空閃了個霹靂,一時只把腳來跌,唉聲嘆氣道:“兄弟,你閃得我好苦!”
朱富便下說詞道:“師傅,你平日裡也是個精細的人,有甚麼不省得,沂水那知縣因你不與他們同流合汙,早恨苦了你,今日出了這樁大事,必然把一切罪過,都推在你的頭上,叫師傅你丟官去職,只怕還不中那些禽獸的意,必然要給你定個翫忽職守之罪,然後披枷戴鎖,刺配三千里,方趁了他們的心,若再狠上一狠,囑咐瞭解送公差時,路途中必然結果了你的性命,師傅捫心自問,小弟可是危言聳聽!”
李雲張了張嘴,卻反駁不出話來,只得低了頭,深深地嘆了口長氣。網
朱富趁熱打鐵道:“師傅,你在官場中浸了這麼些年,還有什麼看不破的,這朝廷,已經糟朽透了,你還扶保它怎的,大廈將傾,非你一夫能撐持得住,別的挖牆角的看你來撐持,還要在背後捅你一刀,不如,今日師傅便橫了心,與我們一同上梁山,從此替天行道,除貪反腐,叫那天下的毒蛇猛獸聞風喪膽,也不枉了咱們堂堂的七尺男兒,斗大的人頭!!,卻不知師傅尊意如何!”
李雲呆了半晌,緩緩搖頭道:“兄弟,我卻比不得你,你有個哥哥在梁山做頭領,正是現成的接引人;我卻是朝廷的都頭出身,只怕他們眼裡安不得我!”
朱富聽了大笑道:“好教師傅放心,你道那‘殺人青眼虎,李雲上梁山’十個大字是誰寫的,正是梁山泊一號人物三奇公子西門慶,西門慶哥哥聽了師傅大名,心中欽敬,為求哥哥上山入夥,這才施了這條上屋抽梯之計,只怕師傅不肯答應,若師傅願上梁山時,他那裡哪兒會支吾!”
李雲一聽之下,驚喜交集,兩眼一翻,白眼又換成了青眼,急道:“西門慶,可是號稱‘鄆城及時雨,清河西門慶’的西門大官人麼!”
這時,西門慶早已上前,便唱喏道:“不才正是清河西門四泉,因心慕李雲哥哥高名,為求親近芝蘭,用了一些手段,還望哥哥恕罪!”
李雲此時早已整理好了衣裳,撲翻身在地納頭便拜,歡喜道:“早聞得三奇公子大名,想煞了也不得見面,沒想到今日得見高賢,幸何如之!”
西門慶急忙跪下相攙,二人講禮起身後,西門慶便喚了李逵、楊林、朱貴過來,大家都剪拂之後,李雲便問道:“西門慶哥哥仗義疏財,扶危濟困,小弟是久仰的!!卻不知哥哥因何也上了梁山!”
說起舊事,西門慶便嘆息一聲:“只因為兄弟在孟州助金眼彪施恩保住了快活林,擋了兵馬都監張蒙方的財路,因此他和本地張團練設謀,誣陷我是西夏間諜,又要害我結義哥哥武松的性命,不得已之下,這才血濺鴛鴦樓,從此逼上梁山!”
李雲聽著“唉”了一聲,然後慨然道:“如今世道,好人難活,既然西門慶哥哥都被逼上梁山,我李雲還有甚麼可以留戀的,今日便隨哥哥上梁山,若哥哥不嫌棄時,便牽馬墜鐙,李雲亦心甘情願!”
西門慶大喜,笑道:“李雲哥哥一身好本事,豈能淪落為牽馬墜鐙之人,待上了梁山,兄弟自有妥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