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柳尋香說話,又一道聲音從看臺上傳了過來,眾人看去,見聲音傳來的方向是洗墨書院,頓時又都將目光轉了回去。
柳尋香也好奇的順著聲音方向望去,想看看誰傻的這麼天真,結果目光不小心看到一道人影,身子頓時一僵。
那裡,一名蒙面的少女正目光直直的盯著他,眼中帶著快要溢位來的欣喜。
“蕭末晚....”柳尋香眼中泛起淡淡的漣漪,但旋即又消失無形,收回目光。
洗墨書院的序列之子見眾人看來,心中沒由來的一緊,看向站在自己身旁這個帶著銀製面具的青年,眼中似有些畏懼。
他叫百梓溪,是洗墨書院的序列之子,剛剛那句話就是出自他之口,只是在說完之後,他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其中還有一道是讓他極度畏懼的。
而這個讓他畏懼的目光,就來自他身邊這個帶著銀色面具的身影。
“你要是不想讓人把你當個白痴,就最好別說話。”銀色面具的身影冷冷的留下一句話後,上前一步化作流光,等再次出現時,人已經在場中。
“柳尋香,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的死掉。”銀色面具說道。
柳尋香本就在算計如何擒拿葉天驕算計的心煩意亂,卻見又冒出個人來坐實自己的身份,心中頓時不悅。
這中州年輕一代是不是覺得場中這些大能沒出手,所以一個個迫不及待拿自己立威揚名了是嗎。
柳尋香心中不痛快,說話的語氣也冷淡了幾分,道:“你又是誰?”
銀色面具身子微微一滯,似乎柳尋香的話讓他有些憤怒,但他並未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將臉上的面具拿了下來。
露出了面具下那半張俊俏半張猙獰的面容。
與另外半邊臉相比,說猙獰都有些講究了,這半張臉的面板幾盡萎縮,就像是一張被蹂躪了無數便的紙張一般,面板蜷縮在一道道如蚯蚓般的褶皺。
眼睛周圍也沒有了眼瞼,只有那一顆永遠也無法閉目眨眼的眼珠突兀在臉上,眼珠裡露出大片灰色,看上去讓人渾身起疙瘩。
不少女修士在見到這一幕更是嚇的失聲尖叫起來,一些膽子小的更是直接哭了出來,但這一切,對眼前這個男子來說,卻已經習以為常。
唯有洗墨書院的幾名長輩和站在臺階處的子產,在看向他時眼中會流露出絲絲憐憫與惋惜。
柳尋香眉頭緊皺,不過好在,這人半張臉沒了,但剩下的半張臉卻依舊完好,能認出他的身份。
“洗墨書院,傅映南。”柳尋香喊出了他的名字。
這個同樣半人半鬼的,就是洗墨書院最開始的儒子傅映南。
若非他面容被毀,現在站在洗墨書院中間那個位置的人就會是他,只可惜,他為了當年保他的師弟師妹,被白骨淵的怨靈將肉身蠶食。
若非他在宗門裡有個地高位尊的哥哥,又是因為救同門,恐怕他就算不死,也淪為廢人被驅逐出宗門,在凡塵中與乞丐野狗搶食。
但即便如此,他過的依然不好。
從洗墨書院跟隨而來的弟子們看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來,那是嫌棄,厭惡,還有濃濃的噁心……
他們鄙夷這個青年,覺得他的樣子有辱讀書人的身份,是洗墨書院身上的醜陋胎記,是聖賢之地的汙穢。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傅映南已經不在乎了。
“與我一戰,生死由命!”他向柳尋香說出了這句他憋了許久的話。
篤定的語氣,充滿戰意的雙眸讓柳尋香又是一愣,心中更是無奈嘆息一聲。
原本他是想等這次序列之爭結束,然後再去一趟白骨淵將蘇炤靈救出來的,誰曾想,這序列之爭還沒開始,就遇到了趙浪這個有著帝族背景的草包。
現在身份暴露,自己能不能活著逃出這個萬物無極閣恐怕都是問題,又接連跳出一堆要跟他打架,意圖踩著他揚名立萬的年輕修士挑釁。
著實頭疼。
他揉揉眉心,心中又打起了傅映南的主意。
“抓他應該比抓葉天驕要簡單,但是他如今在洗墨書院的地位卻是不如葉天驕,抓他未必能安然抽身啊……”
未戰而思退,在戰場上就是怯懦,是所有人所不齒的,是要殺頭的,但在有些時候,未必也不是一種正確的選擇。
就比如現在被群狼環伺的柳尋香,他明顯感覺到,在葉天驕點出了他的身份後,周圍幾股強大氣息瞬間就將他鎖死。
只要他敢抽身走,這些氣息的主人就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將他拍成肉泥。
“傅映南,我與你又無過節,速速退下以免平添性命。”柳尋香表面依舊雲淡風輕,似乎根本不在乎周圍佈滿了要殺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