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第三層,或許家徒四壁反倒更為貼切一些,因為除了簡單的盆栽裝飾之外,就只剩下盡頭出的案几和牆上掛著的一幅畫。
案几後,老者白髮白鬚,身穿寬大暗色儒服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之下,他就像是個按照課本中雕刻出的教書先生一般。
在老者身旁還站著個挺著肚子,長相圓潤的中年胖子,胖子倒沒有穿儒服,而是一身頗為富態的員外裝,此刻面無表情的與柳尋香的目光對撞。
冰冷中帶著嘲諷。
“兩個人,老者身上沒有絲毫靈氣,要麼就是深不可測的強者,要麼就是個凡人,而旁邊的胖子是個神玄巔峰老怪,以我現在的實力,恐怕得找機會逃走了。”
柳尋香在目光對視下心中迅速對二人做出分析,同時他還在觀察周圍,尋找可以出逃的地方。
實力受衰劫影響,原本他足矣媲美天人第三衰的實力現在退到遇到同階修士都開始準備逃的地步,可想而知衰劫的恐怖。
“小友,還請過來一敘。”如同雕像的老者笑呵呵的開口說道。
柳尋香心頭一緊,但臉上依舊風輕雲淡,他提了提下襬,正要抬步上前卻被陸北倉小心翼翼拽住。
“逃。”
柳尋香回頭,在陸北倉的眼神中看到了意思,這讓他心中有種不妙的猜測。
但就算是逃,也不是這會就能逃的掉的,他示意陸北倉放心後轉身朝著案几走去,短短几步路,他卻能感受到自己身後傳來的恐懼。
陸北倉跟在他身後。
柳尋香心中更沉了幾分,到達案几旁,他盤膝坐在蒲團上,恭敬道:“後學末進許炎見過老先生,今夜冒昧過來,擾了先生清夢實屬無奈,還請老先生莫要怪罪。”
許炎之名在百戰星盟使者殿那是提起來就被人恨得牙癢癢的名字,不過在其他幾大勢力眼中,可就沒那麼出名。
或者換句話說,縱然出名,他們也更熱衷於看使者殿的笑話,所以柳尋香丟擲這個名字,一來是隱藏也藏不住多久,二來真真假假反而更有利於他瞞住真實身份。
“原來你就是許炎,我也說在百戰星域還有那個不怕死的野修敢連續招惹萬物無極閣和我洗墨書院。”
老者未說話,旁邊的中年胖子嘀咕一聲後很識趣的跪在地上開始為二人斟茶。
別看胖子圓滾滾的,身手卻極為靈活,斟茶時手法精湛,儼然一副老茶客的樣子。
一番折騰,中年胖子將二人面前的茶沏好重新站回原位後,老者才緩緩開口道:“小友今日到訪,老夫的確有些意外,不過相見就是緣分,想來也是緣分到了,哈哈哈……”
老者鶴髮童顏,談吐間極具仙風道骨,讓人無形中對他產生了一種欲要將自己內心深處的秘密都與之傾訴之感。
柳尋香卻不為所動,笑道:“看老先生的樣子應該在書院身份不低,怎麼也信兩禪寺那群光頭的因果緣份一說?”
“哈哈,小友不用想挑撥老夫與兩禪寺之間發生理念之爭。”老者混濁的雙目中似乎能洞穿一切人心,將柳尋香的預謀悉數瓦解。
“說起來,小友與我書院也是緣分不淺,今日既然來了,不如與老夫好好聊上一聊,權當消遣消遣,如何?”
柳尋香面色不變,身後站著的陸北倉卻是身影一晃,險些又腿軟跌坐在地。
老者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這位小友要不也坐下一起聊聊?”
陸北倉頓時頭皮炸裂,腦袋搖的同撥浪鼓般拒絕道:“不必不必,晚輩就喜歡站著,對,站著。”
旁邊的中年胖子陰陽怪氣的插話道:“你以前不是喜歡跪著嗎?”
撲通!
陸北倉竟當真跪在了地上,額間汗如雨的訕笑道:“對,跪著,忘了,晚輩還是喜歡跪著……”
老者搖頭笑了笑,沒在理會他。
柳尋香卻眉頭緊皺起來,他很清楚陸北倉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在東域的時候不是招惹冥殿的冥子,就是挑釁兩禪寺的佛子。
要不是萬物無極閣的葉天驕他實在打不過,中州年輕一輩定會讓他給禍禍個乾淨,就這麼一個無法無天的主,今日怎會露出這樣反差如此之大的行為來?
柳尋香心中略有猜測,但同時這個猜測也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後生還未請教老先生名諱。”柳尋香道。
能讓陸北倉如此害怕的,絕對不會是無名之輩。
老者擺手笑道:“說起來老夫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姓名,只記得這些後輩子弟都喚我一聲,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