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他便將兔子收拾好,用木根叉好放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前輩,我這還有酒,你喝不喝?”看著烤的焦香脆嫩的兔子,柳尋香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一罈酒道。
這酒,是他在宋國帝都十年人間時,隔壁鐵匠家的兒子鐵牛在他走的時候送給他的,如今隨著他一起晃盪半百,已經沒多少了。
柳尋香不怎麼捨得喝。
灰衣男子見到這酒,鼻翼微動,雙眼頓時一亮,道:“好酒,你小子還挺有口福,能弄到這麼好的酒。”
酒其實並不算好,但放的時間卻是夠久,算上來,估計有七十餘年了。
“是吧。”柳尋香翻出兩個大碟碗,將其倒滿,眼中滿是驕傲道:“這酒可不是誰都有福氣喝到的,前輩今日算是走運咯。”
二人一路流光飛馳,雖說沒有太多交集,但柳尋香還是能隱隱感覺到眼前這個神玄老怪,對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
所以跟他說話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灰衫男子有些迫不及待,揮手一招,地上的碗頓時一轉,飛到了他手中,半滴未撒。
看著灰衫男子仰頭痛飲,柳尋香也端起另一碗,一飲而盡。
這酒的確沒幾個人有福氣喝過,除了柳尋香自己喝過之外,就只有他師兄孟劫喝過,今日,又多了眼前這個不知名諱的神玄老怪.....
近百年的沉澱,讓這一罈子酒的香氣愈發濃烈,雖少了幾分辛辣,卻增添了幾分甘醇。
酒液順著喉頭滑落,流徑喉嚨下肚,一股酒氣又從肚子中反湧上來,點燃五臟六腑,驅散了寒夜的冷意,也讓這荒無人煙的林中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看著碗中有些泛黃的酒,柳尋香想起了自己在宋國帝都的那十年,想起了鐵牛一家人,那個每天早上都會帶著饅頭鹹菜和熱粥,來坐在門口陪自己一起的少年,也想起了灰鴉,想起了爹孃,還有越田鎮,柳家.....
“前輩,你有後人嗎?”柳尋香問道。
灰衫男子一手抓著兔腿兒,一手端著酒碗,正吃的樂乎,絲毫沒有半點神玄老怪該有的樣子,聞言身子為不可察的一僵,但很快恢復過來,道:“算有吧.....”
柳尋香挑眉,他還是第一次聽人都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後人的,不過也沒多想,自顧自說道:“我沒有,沒有後人,也沒有親人....”
灰衫男子放下兔腿,似有興趣問道:“說說。”
柳尋香苦笑著搖搖頭,道:“前輩知道邪修嗎?”
灰衫男子看了他一眼,道:“聽過一些,很苦。”
柳尋香有些詫異,自從他知道邪修開始,聽到的都是邪修十惡不赦,人人喊殺,說邪修很苦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聽。
“前輩這話,讓人聽了是要惹殺身之禍的。”柳尋香道。
灰衫男子卻毫不在意道:“想殺我的人,應該不比想殺你的人少。”
柳尋香剛想笑他,忽然面色一變。
“當真還有不怕死的!”
灰衫男子卻絲毫不為所動,換了個舒適的動作靠在樹上,道:“小子,去過軍隊嗎?”
柳尋香點點頭,但立馬又搖搖頭。
他在大秦入過殺神千人騎,算是進過,可他進去之後,卻又並沒在裡面呆多久,而且也沒經過諸侯國之戰,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進過還是沒進過。
灰衫男子搖搖頭,道:“軍隊裡的酒很難喝,比馬尿都難喝,在行軍作戰的時候,糧草總是最缺的,更別提肉食,所以將士在喝酒的時候,大部分時候都是沒有下酒菜的,於是有人想出了一個辦法,你知道是什麼?”
柳尋香搖搖頭。
灰衫男子看向天星空,目中露出一絲追憶,道:“那個辦法,就是拿敵人的人頭來下酒,每斬下一顆敵首,就飲一口烈酒,等到一罈子酒喝完,身前便再無可站立之人,這才當得上一句,世人皆醉我獨醒....”
話音剛落,就聽得一聲嘲諷聲從旁邊的樹林中傳來。
“鄙人不才,卻也算喝過些墨水,今日還是第一次聽的有人將這高雅之詩解讀的如此齷齪不堪,東域蠻人,當真天生就是要當奴隸的下賤命。”
只見十三名身穿儒服的青年男女從中走出,每一個都穿著講究,腰間還掛著一塊墨綠色的玉牌,上書“洗墨書院”四個字,在黑夜中燁燁生輝。
“墨玉令牌,洗墨書院七十二賢人。”柳尋香眼中瀰漫著酒氣,寒芒吞吐道。
只有洗墨書院的換胎境修士,才有資格佩戴墨綠色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