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門,變看到這茶樓之中除了那麼幾桌有人外,其他的都是些空桌無人落座,這讓柳尋香有些莫名,畢竟這萬雄關內人滿為患,而且這茶樓的位子也是在這關內的繁華地界,居然還能有如此慘淡的生意,著實是有些令人汗顏。
而在客桌的最前方,則搭著一個極為寬敞,約半人高的木臺子,木臺上什麼也沒有,不知道是用來作什麼用。
一個小二穿扮的年輕人看到柳尋香進來,立馬熱情的湊了上去:“客官幾位啊?來來來,這邊請。”
說著便把柳尋香引到一張相對較好位置的空桌旁,在狠狠地擦了幾下桌子後,便問道:“客官稍等,馬上給您上茶水點心。”
柳尋香隨手掏出一錠碎銀子放在桌上,小二兩眼都有些放光,笑的更是熱情了,嘴中說到:“客官您等一下,馬上就好。”
在小二離開後,柳尋香看了一眼坐在大廳的幾桌客人,不免有些唏噓,這坐著的,有在聊天攀談的,有的翹首看向前方木臺上的,有的一個人坐在那喝悶酒的,但是卻都無一例外,都是有些上了歲數,頭髮花白的老者。
柳尋香在心裡苦笑了一聲,看來自己來的不是地方啊,不一會,店小二便滿臉笑容的端了一大桌點心和茶水上來,這點心量不多,花樣卻很多,每一小碟都做的很是精緻,讓人有種看了就有食慾,可是又偏偏不捨的吃掉的矛盾心裡。
“店家,我想問問,這前方的木臺是做何用的?”柳尋香喊住正要離開的店小二問道。
店小二有些不自然的笑到:“客官第一次來吧,這木臺是戲臺,而能在這上面站著的,那可是我們萬雄關最有名氣的大家。”
“哦?那今天那位大家會來嗎?”柳尋香看了看周圍的幾個蒼髮老者,有些懷疑。
店小二自己也察覺到很尷尬,便搓搓手,羞紅了臉說道:“會的會的,大家已經在後臺,馬上就會登場了,那客官,要沒什麼事兒,小的就先退下了。”
柳尋香看著店小二的樣子,也不好意思再問其他的,只得點頭讓他退下。
“沒想到,這向來以民風彪悍著稱秦國居然也會有人去學這等風韻之事,難怪這茶樓沒什麼客人。”柳尋香心中暗暗想到。
這萬雄關是什麼地方,秦國各大軍隊駐紮的邊疆要塞,在這裡不說弄那些青樓伶官,就是弄個什麼打鐵修刀都比弄這咿咿呀呀的唱詞要賺銀子的多,再不濟教書識字也能混個飯飽啊,看來這酒樓的東家,也是個奇人。
好在沒等多久,便見一個頭帶點翠,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似刀裁,眉如字畫的佳人登上臺來,但見她目中秋波轉,面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一舉一動,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身眼中情思盡堆眼角,讓人看的眼中異彩連連。
臺下的老者皆拍手叫好,柳尋香也鼓了鼓掌,這臺上的角兒哪怕不是名角兒,也無愧於大家之名。
臺上的佳人向臺下眾人行了一禮,起身時看到坐在下面的柳尋香時卻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衝柳尋香點了下頭,柳尋香也笑著點頭回禮,但是心中卻有些疑惑,這佳人的眼神,自己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沒來的急細想,一聲清亮的聲音便響徹在了這茶樓之中。
冬雪飄撲人面,朔風陣陣透骨寒。
千古聖院天地暗,何人敢道,倫理綱常盡凋殘。
往事縈懷難排遣,荒村濁酒慰愁煩。
望秦關,來路遠,孤身下山音書斷,山水阻卻不曾返。
講什麼雄心欲把神玄戰,空不過求一場心安。
嘆他一生光亮卻遭生死難,滿懷悲憤問蒼天。
問蒼天為何不能把水公平端?問蒼天妻兒何時能再團圓?問蒼天何日裡再有萬人喊。
誅盡那世間的心兒寒。
再道聲。
你未歷過我的苦,就莫要與我大義談!
這唱腔幽咽婉轉,若斷若續的唱詞傳入柳尋香的耳中,有一股說不清的悲哀瀰漫,他喃喃自語道:“好一句誅盡那世間的心兒寒,你未歷過我的苦,就莫要與我大義談…原來,唱的是他。”
那時候在王盤山的大墓裡,邋遢老頭曾給柳尋香講過一個人,一個被世人唾棄,又偏偏讓世人畏懼的人。
搖頭輕笑了兩聲,柳尋香在桌上又放下一錠銀子,正要起身離開,卻看到一位身穿黑衣的書生走到自己身邊,說道:“這世間的事,又豈是那區區是非黑白四個字能說得清,道的明的呢,你說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