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南抿薄了唇,沉吟片刻,看王泮林朝木梯走去,才打破沉默,“你想借的人不會是馬成均之妻鄭鳳?那晚你我與歐四爺比飛火弩,有個叫大馬的少年,就是馬成均和鄭鳳的小兒子。值得您收藏 。。”
一次又一次的事實,告訴節南,王泮林不是她的敵人,大幸。
王泮林停下,偏回頭來,聲音帶笑,“怎麼說?”
節南撇撇嘴,“馬成均祖先馬均是名匠。和烏明一樣,馬成均也是北都書畫院出身。連慶八年時,升任弓弩司大將作,第二年南頌兵敗遷都,他沒逃出來。他的遺孀鄭鳳,原是皇太后身邊的宮女,出宮後就嫁了馬成均,戰亂之中帶著兩個兒子投靠長白幫,據說也相當心靈手巧。母子三人很受老幫主看重,這兩年長白幫大賣的暗器都出自他們之手。”
“我有時真挺好奇的。”王泮林道。
“好奇什麼?”節南問。
“小柒姑娘究竟如何打探到這些?”那身坯,不是王泮林有偏見,當真引人注目,“還是你另有我不知道的幫手?”
真相是,小柒在長白幫總舵外面看到大馬和他哥哥,聽到幾個爛醉如泥的幫眾說老幫主和他們寡婦孃的閒話。她又裝有錢的江湖女漢子,混進長白幫的一家秘密銷賣點,聽夥計唾沫星子亂飛,說他家有馬氏名匠後人仨設計出的獨門暗器。
小柒還打聽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但都被節南剔除,再趁著陪讀的機會,翻了好多馬成均的記載,找出書畫院這個共性,才有如此高的精準度。
不過,節南無意貶低小柒抬高自己,只是一笑而過,道聲上甲板吧。
王泮林也沒追問,上去了。
節南卻回頭,沉眼盯看黑火箱子好一會兒,才爬上樓梯。
小柒就趴在艙口旁,笑嘻嘻逗吃飽的娃娃玩。娃娃滾一圈,小柒也滾一圈,大眼對小眼,大腦袋頂小腦袋,弄出鬥雞眼來,大的小的笑滾。
小柒一看節南出來,忙喊,“小山,小山,這娃娃可能是神童,我做什麼,他跟我做什麼,我說一句,他就說一句,好像什麼都懂。”
節南好笑,“他說什麼呢?”
“我笨,怎麼聽得懂?”
有時候,這麼爽快的自知之明,只會讓聽眾頭疼。
節南額角跳,“不,你和娃娃都聰明,是我笨。”眼一拐,看到王楚風似在同王泮林爭論,“十二公子為何上船?”
“不知道,你又沒讓我打聽。”小柒一向能省腦子就省腦子。用她的說法,她要窮一生的腦筋研製赤朱解藥,不能浪費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除非節南一定要讓她浪費。
所以,節南就必須管起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和九公子在下面那麼久,你倆沒說話?”
“像十二公子那般教養,肯定食不言寢不語。等我們吃完粽子,十二公子又問船大要水道圖,我才看了兩眼,那個方頭方臉的傢伙就帶著娃娃上來了,說話的機會稍縱即逝。”小柒突然拍拍袖子眨眨眼。
節南隨即噗嗤一聲,“得了!幹嘛哪?這是沾了明琅公子的光發騷,還稍縱即逝?”神情間好像受不了這樣的小柒,“我發現你近來不大對勁,對那位有點過份在意了,小心點,這船上雖然沒幾個人……”
小柒一骨碌爬起來,兩眼睜亮,“臭小山,管好你自己。師父說了,女子最大的弱點莫過於對敵人動情。王九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你才應該小心點。好歹我沒給王楚風任何好處。”
節南不示弱,“王楚風一句話,你就給劉儷娘當丫頭去了,還沒給他好處?你從小就這樣,讓人說中心事一定跳腳,喜歡誰便惡作劇。你往王楚風頭上插杏花,別以為我不知道。”
就站在不遠處的吉平聽得清楚,表情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