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將俱敗,千軍盡喪,參軍狼狽逃離,可謂是臥華山戰鬥中最為慘烈的一戰。
此戰之後,梁津率領殘兵敗將向城西退走,秦軍在後追殺,正當梁津幾人走投無路打算以命相搏的時候,那迎面衝來了許多的甲兵,眾人終於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是羊塔風的城兵來了。
羊塔風本來有城兵五千,但是眼下湧向秦軍的甲兵足足有兩三萬之數,稍稍思索梁津等人便知曉了其中原委,定然是交趾城的百姓自發地形成了軍隊,在庫藏的鎧甲兵器裝備下,成為了一支新的軍隊。
梁津幾人繼續帶著臥華山的百名殘軍撤走,卻見那兩萬甲兵之後還跟著許多手持農具的百姓,約莫也有兩萬之數,羊塔風在這種時候竟然能夠號召百姓組成這樣的軍隊,真可謂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只是,這些還不夠。
龐路手下的軍隊經過了嚴格的訓練,早就蛻變成了一支虎狼之師,即便臥華山的甲兵都沒有佔得便宜,這些由名百姓裝扮成的兵士又怎能擋得住五萬秦軍?僅僅在人數上持衡根本沒有作用,秦軍想要這些人組成的軍隊打散只是時間問題。
所有的百姓與甲兵都沒有理會梁津等人,直到最後出現了一名腰著佩劍的將領前來,衝著幾人微微拱了拱手,道:“我是城主的親衛統領,先奉命掌控這支軍隊的攻取與防禦,臥華山的諸位擋在了護城的第一線,交趾城的百姓都看在眼裡,城主說諸位先在後方休整,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
梁津微微皺眉,捂著胸口重咳了幾聲,道:“你的這些軍隊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羊塔風到底是什麼計量,讓他們前來迎擊龐路大軍,這無異於送死?”
那位親衛統領道:“二統領請放心,這些百姓都是自發參軍,沒有人強迫他們,這也是城主的主意,若是不讓人頂住的話,這一城百姓就都完了。”
梁津道怒斥道:“那你以為這些人能擋住秦軍多長時間?”
親衛統領道:“城主說了,最長可以達到一天半。”
一天半?
一天半時間就要損失五萬人,這個數字讓梁津他們很不是滋味,但是似乎並沒有更好的辦法,若是不能用人命去交換這些時間,那他們整座城池都將成為廢土。
姜鳴出聲道:“羊塔風此刻在何處?”
親衛統領道:“末將不知,但城主定然是在謀劃著如何讓我們活下來。”
這名親衛統領從來就沒有懷疑過,若是在這個時候,羊塔風一人逃離了會怎樣,這是一種怎樣的信任?
姜鳴皺眉不語。
只見那親衛統領咧嘴一笑,似乎還不知道前方便是那修羅煉獄,朗聲道:“幾位統領,末將便先行離開了,我還要指揮手下兵士戰鬥,無暇與幾位閒談了。”
眾人望著那統領離去,看著那遠處的戰場似乎被緩慢地阻擋了下來,看著那彷彿變了顏色的天空,竟生出許多的喟嘆。
這個世界,總有著許多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去為活著的人謀福祉的人,他們不是不想活,他們也不是不害怕死,只是在很多時候,他們不得不去赴湯蹈火,這是他們的命運,也是他們的悲歌。
梁津幾人帶著百名殘軍向城西撤走,低垂著頭,並不是因為打了敗仗,而是因為看見那些人的犧牲,奢侈而又簡單,太讓人傷感了些。
就在快要接近那個建築群的時候,梁津下令眾人就地歇息調整,起碼他們是有著一天半的時間可以緩緩了。
那場戰鬥耗費了他們大量的兵力,甚至梁津幾人也是受了極重的傷勢,他們若是得不到休整,會真的喪失戰鬥力,從來沒有感受到時間會如此珍貴。
梁津與朱蓋一戰,本來也算是棋逢對手,憑藉著自身對搗馬柝長槊的掌握,完全可以與朱蓋分庭抗禮,但是在撤走之時遭遇了婁終與宿捷的聯手追擊。本來在平時遇上兩人雖說不能戰勝,但起碼有著一戰之力,但是那是他已經被朱蓋消耗得沒有了力氣,若不是拼死逃離,說不定真的會被兩人斬殺在那裡。但饒是如此,梁津胸口亦是險些被婁終的銀槍所刺,受傷實屬不淺。
蒙閬正面與兩名武學大師交手,後果自然顯而易見,只不過蒙閬有心留了一手,除了一些皮肉傷都沒有其他傷勢,算是這六人之中傷勢最輕的了。而羅湖就恰恰相反,與寇修永一戰用出了全力,也沒有佔得半點優勢,佔式反被參靈感應壓制,險些被寇修永一槍刺中了咽喉,好在他反應及時撥馬便逃,僥倖躲過了一劫,但身上傷勢也是極為嚴重,而且多是戰鬥中的內傷,極難調理。
姜鳴對戰邛樂雙,他竟然沒有想到邛樂雙竟然又有了進步,竟然能夠完全壓制著他,而且為人似乎有意報復上次林寒勝他之辱,全不在要害的攻擊,惹得姜鳴氣惱不得,最後也只能敗下陣來。
至於楚泓近身對戰孫橈,被打得渾身遍體鱗傷,但是楚泓卻是六人之中最長志氣的,他在自己重傷倒地之時射出一箭,竟是將孫橈射傷,也算是一個小小的勝利。而林寒面對不可能戰勝的敵人,同樣沒有得到任何優勢,要不是逃離得早,這條命都會被動了殺意的龐路收掉。
姜鳴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這本是他收納在精神空間之中以作備用的,但是今日確是拿了出來,從中抖出幾顆丹藥,向著幾人扔去,沒有過多的解釋,只伴著慘然的笑容,道:“最後幾個了,服下早些恢復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