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城門由臥華山掌控,但出行皆成常態。
只因為得知近來周遭都不太平,先前臥華山的幾名統領向秦王朝總督龐路在交趾平原發生了許多事,更讓軍中人心惶惶,姑且關閉了一扇城門,由重兵把守行人出入。
這個時間其實外出的行人並不多,除了一些商隊與大型的車馬,幾乎沒有敢在這個風口浪尖出外遊玩,雖然那疫病並沒有在交趾城感染開來,但是種種訊息已經證實四海城陷入了死地,能在無聲無息之間襲殺人命,人們怎又不會畏懼?
兩人為護,一人車伕,一輛紅幡寶蓋四馬車駕出現在城門前,將,守城的兵士並沒有放鬆警惕,持戟叱問道:“來者何人?從何處來?前來交趾城為何?”
黃仲正打算去教訓這個不知禮節的兵士,卻被孟降炎出聲喝住,他緩緩走出車廂,環望了一眼城牆上的防禦,輕嘆道:“看來交趾城的城防的確落到了臥華山的手中,不過如今這城防力度可比之前要強悍太多了。”
那守城兵士圍合過來,雖然見到孟降炎氣度不凡,但因為守城之事不能兒戲,遂有一人再次上前去,拱手道:“這位先生,不知是從哪裡來?因為北部山林之故,交趾城現在處於半封閉狀態,進出行人都要進行嚴格的盤查,若是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哦?一個兵士都有這等見識?看來臥華山還真是發展的不錯。”孟降炎微微訝異,朝著那名兵士道:“我是孟降炎,不知這交趾城,你們讓我進不進?”
僅僅只是最簡單的介紹,孟降炎並沒有提及自己的身份,但在場的兵士又有哪個不清楚,能如此簡單地稱呼自己名諱的人,又怎會是普通人?秦王朝中,有著三名地位尊崇,受萬民敬仰的將領,官居武將一品,即使是皇子見面也要欠身行禮,在朝堂之上不用參拜皇帝,在所屬領地可以先斬後奏,這樣的身份又有誰敢冒認?
世人皆知,秦王朝東部兵馬大元帥便是叫做孟降炎,雖然這些兵士都是臥華山地域中的兵士,但對於這個稱謂可是如雷貫耳。秦王朝內能夠達到九段人位的武學宗師不過一手之數,今日得以一見,不得不說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
出聲詢問的兵士面色震驚,他雖然自詡處理一些事情極有分寸,但是面對這樣一尊大佛,竟然感到有著自然的畏懼,以至於不能公正地理事。正當他呆怔不語之時,城牆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梁津、羅湖、蒙閬三人站在上面,凝望著這一幕。
孟降炎也是在瞬間便發現了梁津三人的出現,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望著梁津沒有說話。
梁津突然道:“將城門開啟,迎接東部兵馬大元帥進城!”
雖然極有可能孟降炎會對他們的城防造成損害,儘管孟降炎在本質上算是他們的敵人,但梁津沒有理由閉門不開,若是真的惹惱了這位武學宗師,只怕他們都要遭殃。而且九段人位的孟降炎來到此地,定然不是打算用武力來征服他們,而是有著更為要緊的事情要處理,他不敢耽誤,也不能耽誤。
城門緩緩開啟,孟降炎走上馬車,並沒有打算在此停留,只是朝著梁津溫厚一笑,便鑽進了馬車。
梁津悄悄地鬆了一口氣,雖然還不至於讓他完全放鬆,但起碼有了有了第一步的好開頭了。
“傳我命令,仍然按照我的計劃暗中實行,雖然孟降炎前來交趾城的主要目標是羊塔風,但我們也不能放鬆警惕。若有一朝風雲突變,我們也不至於被動得無法動彈。”
“老津,用得著這樣嗎?要知道交趾城可比四海城城防堅實多了,而且我們在交趾城暗藏了許多的探子,在這點上還在建設與恢復的四海城是沒有辦法相比的。”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到不安,為這場戰爭,為那些應該或者不應該死的將領,我心神不定。作出這些安排只是為了預防,適量地做一些佈置總是沒錯的。”
這番對話沉入交趾城那厚實的城牆之中,這座秦王朝西南方向的要城,已經屹立於世近百年了,護衛著這一城百姓,似乎還能堅持很多年。
孟降炎的車駕直直地駛向城主府,雖然他敢用四馬車駕已經是犯了官員的忌諱,但是身後並沒有儀仗兵士,所以並沒有引起百姓的關注。那些藏在人群之中密切注意著城中大事的暗探,第一時間知曉了這個訊息,並且紛紛傳遞向自己所屬的勢力。
千楓客棧中,常安看著暗探的訊息久久呆怔;城主府中,羊塔風已經接到了訊息,站在府門口親自接待;還有最遲接到訊息的毒龍子,在交趾城外的信探便已經飛鷹傳書,將這個訊息送到了他面前,只不過,孟降炎的舉動眾人都頗為不解。
羊塔風躬身逢迎,孟降炎走出車廂,只是瞥了一眼羊塔風,便徑直走進府中,黃仲三人跟在身後,羊塔風只得苦笑著走在最後。
府中早已經佈置好了接風宴席,這座素來節儉的府門中,第一次出現了奢侈的幾十道名菜齊聚一張桌子的景況,但因為是迎接兵馬大元帥,這種體面是必須有的,雖然羊塔風心中並不是很推崇。
孟降炎冷淡著臉色,隨意坐下,朝著黃仲三人道:“你們三個,吃點東西,別的事情,先吃飽再說。”
黃仲三人稍有猶豫,隨後便坐在了邊上,開始大快朵頤。
孟降炎瞥了一眼不知該坐到哪裡的羊塔風,沒有想要理會,自己也夾了幾個菜慢慢平常。
羊塔風心知這是孟降炎故意晾著他,也沒有其他言語,屏退一應隨從,只留下幾個丫環侍衛,躬身站在一旁。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孟降炎與三名將領飯飽之後,羊塔風察言觀色,朝著隨從道:“來人,將我府中的幾罈好酒搬出來,給大元帥與三位將軍斟上。”
孟降炎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既然要談公事,便不宜飲酒,莫非羊塔風城主是想要我犯忌諱?”
“微臣不敢!”羊塔風再次低了低身子,頷首說道。
孟降炎道:“我早就聽聞羊塔風城主在交趾城中威望極高,深得百姓愛戴,不僅僅是因為羊塔風城主將原有的三大霸主家族清洗,而且在交趾主城以及附庸三城實行新政,使得交趾城愈發繁榮,可有此事?”
羊塔風頷首道:“回大元帥,百姓的評論微臣並不知情,但是城中百姓的生計卻是比之前要好多了,昔日三大霸主家族危害百姓,本應受千刀萬剮,但所幸現在交趾城再無三大霸主家族,自然是繁榮很多。”
孟降炎點了點頭,並沒有想法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只道 :“我還聽聞你素來很節儉,這府中景物的樸素程度讓我雙目一心,既然如此,我們這沒有吃完的飯菜,你應該不會浪費吧?”
羊塔風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孟降炎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想要讓他食用他們四人用過的剩菜,這本就極為侮辱,但羊塔風在遲疑片刻之後,便走近桌前,找了個空碗,隨意夾菜吃了起來,似乎這種情景已經是常事。
幾分鐘之後,羊塔風開始佈置人手清洗桌上殘羹剩菜,種種吩咐,還不忘囑咐下人要是實在用不完便給哪戶的家禽,在節儉方面羊塔風的確做得無可挑剔。
待再次落座之後,羊塔風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地位而怯於言談,親自為孟降炎倒上茶水之後,便道:“早就知道大元帥極善飲酒,今日我有佳釀數壇,何不今日縱情暢飲?”
再次提及飲酒之事,不知是羊塔風隨意而為,還是他可以而為,孟降炎眉頭上挑,沒有再掩飾情緒,冷聲道:“的確如此,若是其他時候,我應該多喝幾壇酒,但是今日不可以,因為今日死了很多人,我沒有胃口。”
羊塔風道:“飲酒可以祛血腥之味,既然人已經死了,那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挽回,何不當個糊塗人?”
孟降炎仰天大笑,緊盯著羊塔風的雙眼,道:“我且問你,交趾城外的襲殺你知道嗎?”蘆竹林
羊塔風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