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可為將,可為士,但若是無德者,便不配稱為武者。
林寒一番話令得全天下武者的要求再度提高,即便只是無心而言,卻為在場許多武者的出路規正了方向,白麵君子之言刻於肺腑,必定使得這許多人有了改變。
矯平文經受兩次敗戰,本來心中甚受打擊,認不清失敗與現狀,若是一任這種狀態下去,只怕會自甘墮落,無法精進,好再有著林寒一言將之喚醒,言語雖樸實無華,道理卻明篤善行。一言能解人心魔,即便是敵,也並無差異。
大明窟圍上喪虎崖口的兵士中,有一名四段人位的普通武者,是一個衝鋒在前的馬前卒,他叫吳興旻,僅僅只是大明窟地域的被徵之人。本來他以為自己將在戰爭中湮沒,甚至連一點痕跡都留不下,但是此時他卻因為林寒的話茅塞頓開,彷彿自己並不再是普通的兵士。
“若不能直面失敗與所向,那還做什麼武者,修什麼武道!”
世上總有這些人,因為一句話而變得不再平凡。
待矯平文離去之後,林寒看著那頹然的背影,竟然心生佩服,能說出這話並不算什麼,但是能做到那種程度,卻是極為不易。
“矯平文,看來我無意之中竟然幫了你,不過這些事情並不會因為你是我的敵人便有任何的變化,我期待你再次來戰!”
林寒藉著大明窟的兵馬都震驚不敢輕動的時候,盤腿坐到地上暗暗調息,能恢復一些力氣始終是好的,為了應對未知的險情,他必須儘可能將自己調整到巔峰狀態。
“矯平文的四景封刃都沒能勝得過這林寒,看來臥華山的統領並不好對付,丘兄,你有什麼好點的辦法嗎?現在就你沒有出手了。”嶽典抱拳在胸,他沒有打算再次出手,因為他還是沒有看懂林寒的槍法路數,若是再此出手還是敗下陣來,恐怕會受盡嘲諷。
丘聞貂聽此臉色微變,他哪裡聽不懂嶽典的意思,這個新加入大明窟的將領閱歷不深,但是為人卻很精明,林寒連勝兩名武學大師,可謂是將氣勢攢足了,即便他的力氣已經被消耗不少了,但丘聞貂仍然不敢輕易嘗試。
原因有二:其一是丘聞貂本就不擅長戰鬥,所以前時才會替毒龍子與臥華山聯盟談判;其二便是現在林寒風頭正盛,敵人接連兩次勝利讓丘聞貂極具壓力,若是在讓林寒將這最後一場贏下來,這場戰鬥也是沒有辦法進行了。將領便是一支隊伍的靈魂所在,若是兵士們的精神支柱倒塌,那這支隊伍便失去了應有的戰鬥力。
嶽典繼續催促道 :“丘兄,快上吧!現在林寒被我二人接連消耗,肯定不如全盛時期,趁機將之制服,挽救我軍士氣。毒龍子大人可是下了命令了,不能允許我們重蹈北部山林大戰中秦軍的覆轍,必須將林寒與這批糧草拿下來!”
“滾蛋!”丘聞貂勃然大怒,喝斥道:“我怎麼做還要你來教嗎?你雖然跟我職位相同,但是別忘了你沒有向我發號施令的權力。毒龍子要的是儘快拿下林寒與這批糧草,可沒有讓我們與林寒鬥將,究竟是誰禍亂了軍心,你自己心裡清楚!我並不像有些人這麼愚蠢,在這種時候還想一對一地戰勝敵人。”
“你……”嶽典聽到丘聞貂的喝聲,不由得心中大怒,但是終究是丘聞貂的資歷深一些,而且在出營的時候毒龍子便囑咐過他們,凡事聽從丘聞貂斡旋定奪,他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與之爭鬥。
嶽典冷哼一聲,提著雙板斧向著一邊走去,一屁股坐到了石頭上,朝著丘聞貂喊道:“那一切就聽你指揮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在毒龍子大人規定的時間內拿下這喪虎口!”
丘聞貂也是賭氣似地冷哼一聲,又突然反應過來沒有必要向這種莽夫爭辯,便號令著兵士向著那崖道衝殺去,這些普通的兵士自然是無法抵擋林寒的攻勢,但是人數一多,便能大幅度地消耗林寒,即便這些最早派遣出去的兵士都只有送死的份,但若是能夠拿下喪虎口,丘聞貂便覺得值得。
丘聞貂見如潮的布衣兵士向著那狹窄的崖道衝殺去,便沒有再想管顧,林寒為了護衛那批糧草,斷然不會離開崖道,那麼他只會被這千百名兵士耗得筋疲力盡。丘聞貂斜睨了嶽典一眼,道:“等到林寒沒有了力氣,這場戰鬥我們不是穩贏了嗎?莽夫行徑,不足當勇。”
嶽典見到丘聞貂這般模樣,氣得牙癢癢,但是不可否認,這種用低等武者來消耗林寒的方法,是最為正確的,只是他與矯平文為了逞強,闖在了隊伍前面,卻沒有拿下要緊的功勳,現在不管丘聞貂如何機智冷靜,在他眼中都沒有任何好感。
林寒向前連刺數槍,將幾名大明窟兵士打下山崖,但是後面的兵士又再次頂上來,向著林寒再次刀刃相見。雖然對付這種級別的兵士沒有一點挑戰,但是林寒卻感受到了大明窟軍隊的恐懼,一旦軍令發出,這些兵士便會悍不畏死地衝在最前面,完全不顧惜自己的生命。
大明窟這種現狀並非一日一夜塑造的,而且所有軍隊的管理模式便是如此,鋼鐵軍律不容任何人踐踏,絕對地服從於上層命令可以極大地增強軍隊戰鬥力,若不是存在積攢的兵士怨念極深的問題,大明窟的軍隊絕對是最能戰鬥的軍隊。
“這些兵士永遠也殺不盡,看來那丘聞貂是打算將我活活耗死了。”林寒不停地刺殺,為了能夠節省體力,他選擇待在固定的地方,等待敵人來衝殺,他暗道:“我的體力總會耗光的,到時候生殺予奪就全不由我了,還有這批糧草的歸屬,也將成為新的問題,就看我能堅持多久了。”
就在林寒在喪虎口鏖戰的時候,姜鳴、羅湖、楚泓三人已經來到了交趾山脈外,哨探勘察到大明窟軍隊地大範圍移動,三人便知道他們是在圍攻林寒,不由分說便帶領著甲兵進入了戰場,將山脈邊緣的大明窟守軍瞬間衝散,有不少布衣兵士死在了這支兩千人的臥華山軍隊手上。
姜鳴三人的軍隊來勢洶洶,大明窟的這些守軍便知不能敵,在將領的號令下齊齊撤退,姜鳴三人立即派出哨探尋找林寒的方位,但是等到哨探找到訊息,還需要一段時間。
“林寒孤身一人,他叫來的那些運糧兵士都是呼延伍的人,在真正的戰場上起不到什麼作用,若是再這樣耽誤下去,林寒一定會被大明窟那群混蛋圍殺死的。”姜鳴在原地徘徊了幾圈,心中彷徨不定。
羅湖緊蹙眉頭,道:“現在也沒有別的方法,我派遣出去的哨探都是精銳,他們定然能儘快捕捉到有用的訊息,只要我們知道寒子的方位,便在這交趾山脈廣袤的地域中找到目的,不然就算我們焦灼不耐,但也沒有任何辦法啊!”
姜鳴思忖道:“林寒素來行事謹慎聰明,定然會找到一個進退自如的地方等待我們的援救,不然他便會將自己逼入一個絕地,只有在那樣的情況,才能一人直面大明窟的兵士圍殺。我有個猜測,他一定在那裡。”
“何處?”羅湖與楚泓齊聲問道。
姜鳴從一名隨行甲兵的背囊中取出地圖,其中清晰地刻畫了這交趾山脈周圍的大多數地形景物,姜鳴指著一個崖口,道:“你們應該知道這個地方吧?”
羅湖與楚泓湊近一看,道:“這裡是喪虎口,傳說在這個崖道發生過一起百虎爭殺的事情,此地只有一道險峻的崖口,你確定寒子會去這裡?”
姜鳴道:“如果我是林寒,我便會去這裡。我先前已經說過,他十分機敏謹慎,定然在進入交趾山脈後便能發現自己的處境,而這裡便是唯一能夠供他防守的地方。”
楚泓道:“為什麼這樣說?發現了有敵人圍殺,難道第一反應不是派出兵士探查,從而找出可行路徑嗎?一開始便躲進這裡,若是敵人還沒有合圍,豈不是自己將自己困死了。”
姜鳴道:“你說的很對,如果是一般情況,派出哨探肯定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林寒卻並沒有那麼多精銳的哨探。那借來的兵士都是呼延伍手底下的甲兵,本來作用就是運送糧草的,哪裡會早先預備下精通探查的兵士?背後是臥華山道,為了避免遇到追襲,自然會選擇深入山林,而因為不知敵人的底細,所以只能尋找防禦陣地,若是直接抱著衝破出去的念頭,只怕是會被敵人擊殺在道路上。”
羅湖指著那地圖,又道:“這喪虎口不是唯一的防禦之地,糧隊從最寬闊的道路進入交趾山脈,林寒定然會在此處選擇防禦陣地,但是明明距離這個路口有兩個險峻的地點,一個是較近的黃龍洞,一個是較遠的喪虎口。我們之前在交趾山脈紮營的時候,這個黃龍洞便在我們的掌控之中,為了讓援兵知道具體方位,他定然會選擇我們所熟知的,我覺得寒子定然會在就近的黃龍洞佈置防禦。”
姜鳴微微思索,道:“你說的很對,羅湖,這種種分析都很符合情況,黃龍洞確實比喪虎口更好,而且黃龍洞前的亂石能對進攻的兵士造成天然的阻礙,更容易讓他堅守,直到我們援救。”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