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趾平原盤踞的兩大軍營像是兩頭猛虎,在經歷了數的互相試探後終於將爪牙擺到了明面上,雙方開戰並不倉促,早就有所準備的兵匪人馬立刻組建起精銳的隊伍血拼,即便對壘人數並不相等,但在這種氣勢恢弘的戰爭中勝負還尚未可知。
在姜鳴站在臥華山軍營的半個時辰前,林寒與梁津便帶著精銳前往戰場,因此姜鳴與慕涯幾人並無緣與之相見。姜鳴沒有什麼怨言,這種形在戰場上頗為常見,由此可知戰爭局勢已然十分嚴峻。
姜鳴與兩位從臥華山出來的軍士上前去,在軍營口處的軍官面前核對份,這個管理營的軍官古銅色面板,型十分魁梧,站在姜鳴三人面前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那兩名軍士笑道“杜將軍,我們奉六統領命令帶著百號兄弟往交趾山脈處理侵入敵軍問題,現已完成任務請求歸營,這位是六統領的好友姜鳴公子。”
那被稱為杜將軍的軍官名為杜衡與,是梁津部下一大將,他雖然知曉自家統領與六統領誼深厚,但卻極為厭惡林寒手下幾個副將目中無人的作風,他因長期在外設防,並不知臥華山勾陳臺的事,便以為這姜鳴也是在仗著關係擺譜,便只輕蔑地瞥了他一眼,朝著兩名軍士道“本將並不知道你們何時出營,何況兩位統領出戰之時曾嚴令吩咐過,不得任何人隨意出入,你們可放下武器在營外修整,我自然也不會將你們當成是敵軍。”
軍士怒氣橫生,即便自己只是個微末小官,但聽到杜衡與的難為也不想要討回公道“杜將軍,我們一行人是去交趾山脈剿敵去了,並非是違反軍紀去逛窯子,你為何要將我們攔在營外?兩位統領有命令,將軍你要遵守自然沒人敢反對,可這烈當頭,兄弟們都是奔波了大半天才到達這裡,姜鳴公子和我們都一樣,未飲得半口水,要是讓六統領知道了,你可擔得起後果?”
杜衡與冷笑道“我有何後果要擔?我奉軍令鎮守軍營,在特殊戰備時期,有選擇地決定外來者是否可以進入,這是我的職責,即便是二統領回來也沒有理由糾察我的罪,請帶著你們的人退後,以免妨礙哨探入營。”
“你……”兩名軍士怎樣猜測都沒有想到會受到來自自家將軍的為難,面部神態怒不可遏,但杜衡與魁梧的姿在那裡一站,便給人一種直接的壓迫,為統領副將的起碼實力都是七段人位,而他們只是平常軍士而已。
姜鳴臉色有些沉,但還是沒有發作,將兩名軍士往後輕拽,朝著杜衡與道“不必勞煩將軍請退,在下知道分寸,不過若是梁津歸營知曉此事有了怨憤,將軍可千萬不要遷怒我們。”
他說話沒有一絲倨傲,但也沒有一絲低卑,人家是掌權者,有著足夠的驕傲,姜鳴犯不著去挑釁,等到梁津、林寒回來自有定論。
只是,杜衡與卻並不這樣想,他的義氣在於自己素來秉持的公道,即便是山主在此他也敢攔下這些人,尤其是這個仗著與某個統領有點關係就目空一切的人。杜衡與道“巧於辭令庸而無為之輩,我想我還是有這個權力將之驅逐,至於二統領會不會責罰,卻與閣下無關。”
姜鳴聽出了話語中的針對,似乎並不是針對其他人,而是明顯向著自己。自己?他卻全然不記得什麼時候招惹了這位高大粗壯的將軍。姜鳴帶著兩名軍士領著一百多人向軍營的反方向走去。
“姜公子,這杜衡與將軍不知為何今無故為難,平裡辦置個事都是極好說話的,若不是什麼時候我們得罪了他?”一名軍士面色羞愧地問道。
“我自從來到臥華山,可從沒有見過他,哪裡能結識?”姜鳴搖了搖頭,他顯得有些憂鬱,轉頭問慕涯道“慕涯,你有什麼辦法嗎?”
直呼其名的稱謂可以展示關係生分,也可以顯露誼深厚,姜鳴與慕涯結識不長時間,但對於慕涯卻有一種熟悉感,就像是在一間酒樓幸遇林寒一樣,這便是人生,這便是路途。慕涯與林寒是完全不同,慕涯是生活與他同行的旅行者,識人以明,乃君子之交;林寒則是生命與他同往的追逐者,約人以信,乃莫逆之交。姜鳴幸之。
慕涯卻是面露苦色地道“將軍為難你有什麼辦法?總不是殺進去他屈服的啊?你明知道這點,卻還要問我,你應該是想帶著這些兄弟去戰場吧?”
姜鳴嘿嘿一笑,將一眾兄弟帶著離軍營遠了些,大聲道“兄弟們,你們都是哪個統領部下的人?”
一百多人吵嚷著回答,有的屬於第五營,有的屬於第八營,有的屬於第二營,但絕大多數都是來自第六營,這是屬於林寒的部下。
姜鳴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兄弟,我的份大家應該都是知道的,我有個想法需要徵求各位的意見,你們若是願意暫時跟隨我,我便帶你們去那裡的戰場,在你們統領面前奪功
。”
這些人算得上是臥華山隊伍中的精銳,即便一夜奔忙仍然精神奕奕,一位年長些的軍士便道“大人,公子,或者就稱呼你做小哥吧,林寒統領派遣我們來支援你的時候便囑咐過,一切聽從小哥指揮,我們今天若是在營中,統領肯定也會帶我們出戰的,臥華山的男人又豈會怕死!”
其他人紛紛應和,他們經過與姜鳴的半天相處,發現這人並沒有其他將軍那種嚴肅面孔,而且似乎是因為沒有職位的緣故,對於發號施令這回事顯得極為生硬,故而說話之間並沒有太多拘束。
姜鳴笑道“那邊戰場現在似乎交戰格外火,若是諸位殺敵得功,我定向林寒與梁津為你們請賞。”
“我等聽令!”
常言道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在術士卦象中,天地為最大的陽,坤卦之爻為,而龍為陽,陽相交而不相融,意味著國家民族將陷入巨大的禍亂,故王朝興替戰爭多有稱為“龍戰”。
這場象徵著秦王朝征剿內亂的第一場全面出擊的戰鬥已經延續了大半個月,無論是一些有見識的百姓還是有學識的官臣,都意識到了各方風雲起時將掀起無數波瀾,於是紛紛投效強大的庇佑之所以保全自。然而,雖然已經有人因為傳播“天啟龍戰,百代更迭”的謠言被真正忠心為國的將軍大臣施以酷刑,從而震懾那些不安分的人,但真正令得整個王朝接近分崩離析的因素遠遠沒有清除。
交趾平原上,龐路坐在高高的戰車上望著這氣勢恢弘的偃月大陣,一把將手中信探呈上來的信帛撕裂擲到了地上,怒道“這些柱樑上的蠹蟲,真是把心思都花在如何破壞王朝機關上了,只是一些小小的匪患而已,竟被這些混蛋傳成了什麼‘天啟龍戰’,豈有此理!攪擾得整個王朝人心惶惶,這些人實乃國之大患,若是讓本督抓住,定要生啖這些賊子血!”
呂刑陽與鄧準站在兩旁,都知其怒火之極盛,鄧準自然不敢說話,呂刑陽卻躡手躡腳地過去,笑道“總督勿怒,何必為一些謠言而氣惱,等總督帶我們剿滅了臥華山匪,一些流言蜚語當然不攻自破,我知道尚書大人與總督你一向不和,此次的謠言傳播者多是儒學子弟,連帶頭的聽說都是尚書大人的學生,估計這事兒跟尚書大人的支援脫不了關係,畢竟以這種流言來增大這場戰爭的輿論壓力,等於是給總督造成了心理障礙,想來肯定會有人樂意看見總督兵敗,並且承受比以往更甚的責罰。”
龐路雙眼一凝,斥道“呂刑陽,你可知你剛才說了什麼,你那些話可是明擺著挑撥王朝臣子間的關係,這個罪名別說是你,就算是皇子層面上的人也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