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見了面,又該說些什麼呢?亦或許她早已忘了他吧,那夜裡奇奇怪怪的感覺仍停留在他心間,說不上來為什麼,他不過一直在逃避罷了。
忽有一日,阿琰說要去長安城查案,作為好友他自然得跟他一起去,公子以為只要當自己忙碌起來,便能忘卻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覺。
再次相遇是在臨淵城,姑娘似乎變化了不少,若不是那雙明亮如初的眸子和一身綠裙,他險些就認不出來了。
重逢的第一句話,姑娘未向從前一樣喚他公子,而是生硬的叫了句:扶溪
可不知為何,他再也不敢直視姑娘的眼睛,或許是因為自己失約而內疚。
所幸姑娘並未質問他為何不來找她,可每每見她,總感覺心裡不自在,卻又要裝作毫不在乎的模樣。
其實他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太過彆扭,卻又不知怎麼辦,就只能儘量避開她。
那日青寒被困在火海之中,望著熊熊烈火,公子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只往自己頭頂澆了桶水,便衝進火海將她救了出來。
所幸姑娘無礙,只是休養了幾日便又活蹦亂跳的。
緊接著臨淵宮一樁接著一樁的命案發生,直至臨淵宮宮主也被人殺害,他便日日守在姑娘的房頂,獨自與明月作伴。
公子時常在想,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阿琰曾說,喜歡一個人便想時時刻刻瞧見她,與她相伴。
公子想了想自己,似乎他只想躲著她,那應該就不算喜歡吧?
可當他一抬頭,望著空中那輪孤零零的明月,他的腦海中總是會不自覺浮現出姑娘的模樣。
無奈上天留給他看清自己心意的時間太短,就那樣猝不及防收走了青寒的性命。明明那個時候他拼了命的叫她快跑,可那個傻丫頭,偏偏不聽他的話......
最終,他只能眼睜睜瞧著姑娘倒在了血泊之中。
原來人與人之間的喜歡是不同的,直至那個時候,他才瞧清了自己的心意,他朝著姑娘冰冷的屍體慢慢爬過去,嘴裡一遍遍念著那句話。
青寒,我喜歡你,跟我回南疆好不好?
青寒,對不起,此生是我辜負了你。
直至姑娘墓碑旁,他才終於分清楚何謂喜歡,何為心碎,他漸漸懂得曾經姑娘的心碎。
那墳地太過淒冷,青寒那麼怕黑,又怎能葬於此地?
來,我帶你南疆。
公子徒手挖開了埋在姑娘屍身上的土,將姑娘帶回了南疆,封存在底下冰窖裡。
公子閱遍古籍,終於尋得將姑娘屍身做成木偶人的法子,此後無論公子到何處,身後總會跟著個身穿綠裙的木偶人,聽說那木偶人像極了公子的心愛之人。
公子若是閒來無聊,會帶著木偶人泛舟遊湖,踏雪賞梅,木偶人本不會說話,可公子他並不感到孤獨。
公子總是會對著木偶人自言自語,人人都說公子是被那木偶人迷惑了心智。可也有人聲稱瞧見了木偶人衝著自己微笑,就像個有血有肉的人。
或許是那人看花了眼,木偶人無情無慾,又怎會笑呢?
只不過,人們時常能瞧見公子帶著綠裙木偶人爬到南疆山頂去數星星,那燦爛的漫天星辰,公子總是忘了自己數到哪裡。
大抵世間的星星都長得一樣,可他鐘意的那顆究竟藏在了何處?
青寒,你若不告訴我你是哪顆星星,待我死後也成了顆星星,又怎認得出你?
公子死後,族人將其葬在了南疆山頂,公子生前最愛的木偶人就靜靜的立在公子墳前,天色暗沉,空中逐漸下起微微細雨,可那木偶人的臉上卻沾著顆豆大的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