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
“娘子竟沒發現麼?你草蓆旁的那個洞,是個蛇洞。”
“……那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娘子你也沒問我……”
“別等開春了,明日就來蓋木屋。”
“好!這林子為夫甚是喜歡!”
“你會蓋麼?”
“我會!”
雲玥一驚:“你連這個也會?”
霽琰點了點頭,道:“我似乎以前做過,可我想不起來在哪做過。娘子,把木屋蓋在那棵樹上如何?這樣一來,蟲子便爬不上去了。”
“不要,我恐高。”
“娘子恐高?”
“沒錯,怎麼了?”雲玥回頭一瞧,只見霽琰眼底泛著淚光,用一種極為心疼的神情正望著她。
“……怎……怎麼了?”
他二話不說,走過來將一臉莫名其妙的雲玥擁入懷中,柔聲道:“娘子恐高還陪我跳入這萬丈深淵,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
“……”
接下來的幾日皆是明朗的好天氣,白日裡,雲玥採摘果實,曬乾放進山洞陰冷處貯藏。霽琰則進到林子裡,用自個打磨的石鋸子鋸蓋木屋所需的木材。
木頭作牆,竹條作地,蘆葦作頂,一間簡易的小木屋便蓋好了。
考慮到娘子怕蟲蛇,霽琰特意將小屋蓋在了草木稀疏的空地上,為使用水方便,他又花了數十日將峽谷的溪流引到了小屋旁。
木屋的四周全用柵欄圍上,也可擋一擋野獸,柵欄內側開出了半畝地,等開了春,便可尋些野果種子撒上。
雲玥瞧見小木屋的第一眼,心底竟有些震撼,這還是她認識的紈絝世子爺麼?
琴棋書畫,識藥問診,造房制釵,謀權攻心,真真應了那句話,上可摘星辰,下能撈海月,還有什麼是他不會做的麼?
轉眼間,兩個月過去了,峽谷里正式迎來了冬日初雪。那夜雪下得極大,二人也早已搬到林中小屋。
大雪壓斷松枝的聲音不時響起,雲玥並未入睡,輾轉許久,她悄然起身,獨自坐在屋簷下看雪。
那竟然已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她曾冒著大雪翻進楚子衿的院落,只為趕在這初雪的日子同他表明心意。
年少時的愛戀如此純粹,現在想來,恍如隔世。
以前想起那青衣人,她的心總隱隱作痛,但在經歷幾場生死後,她忽然看得透徹了,就如同落在地上的白雪那般乾淨透徹。
一場悸動因夢而起,總要因夢結束,這將是她懷緬過去的最後一場初雪,今日過後,她將夢醒,來日方長,她自己的生活總得繼續下去。
這般想來,既是告別過去,無需如此沉悶,壓在她心底許久的巨石,直至今日才被她自己移開。
忘掉一個人,從來不在於時間的長短,而是心底的那份明白。
當她再次抬頭望著那滿天大雪,心底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此時她僅僅只是欣賞雪的景色,閉上眼,靜靜聆聽落雪的聲音。
聽著聽著,她這才發覺身旁竟坐著個人。
她轉頭問道:“你……何時出來的?”
“娘子剛出來,我便出來了。”
他也不曾問她在想什麼,只靜靜在她身旁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