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瀾仍有些不可置信,狐疑的盯著百里與歸,見她沒有要繼續說話的意思,心裡總算是好受了些,態度也軟了下來。
“獻舞之事,二妹儘管去安排。”
百里瀾一副好父親的模樣,聲音也是像替貓兒順毛一樣,讓人聽著沒有反抗的意願。
國宴獻舞是一等一的大事,意在祈求天神佑五國安定,且不說沒有皇室公主獻舞的先例,就只拿百里與歸手染鮮血殺生過多,恐怕就已經失去資格。
上一次國宴獻舞的巫女,是從小培養,乾淨的讓人覺得恍惚。
百里與歸黛眉微蹙,有些不明白百里瀾的作為,事關國運,他居然這麼草率,“陛下喚臣進宮一趟所謂何事?”
立在殿中,百里與歸收了徹骨寒意,但平靜的臉上卻依舊沒有什麼溫度。
“朕替你尋了幾門好親事,若是有合意的,不妨先收了當侍君,當然,正室的人選你自己定。”
百里瀾將手中滾了金邊的花名冊遞給許澤,嘴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那笑曾經烙在了一個人的心上。
雖說是一身龍袍,華貴自然,但卻依舊壓不住他身為父親對女兒的疼愛。
畢竟,這是他和泠兒唯一的骨肉,再怎麼會鬧騰,也不過是小孩子的脾氣。
許澤窸窸窣窣的下了幾階梯子,忽視了百里與歸那殺人的目光,彎腰奉上花名冊,卻止不住身體的顫抖。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百里與歸沒有接花名冊的意思,只是微微抬頭,對上帝王略帶笑意的眼神,心中一顫,但很快平息。
她若是可以這麼隨意的收男寵,也就不至於平日那樣約束自己了,也不用這麼裝模作樣的與朝中大臣虛與委蛇。
“這是朕替你挑的瑤都身家清白容貌上稱的男子。倘若沒有二妹中意的人,就只能在京昭境內大肆遴選了。”
帝王是真心為百里與歸著想,與歸與歸,與子同歸,他和泠兒的女兒,自然配得上世間最好的。
“臣不似陛下,沒有納妾的打算,再者,母后也希望臣一生一世一雙人。”
百里與歸譏諷著高位上端坐的帝王,抬手打翻了許澤奉上的花名冊。
嚇得許澤“噗通”一聲跪下,殿中所有宮婢侍衛也通通跪下。
百里瀾笑容凝固在臉上,劍眉緊蹙,直直的瞪著百里與歸,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二妹,你會知道朕的苦衷,朕今日所做的一切,也正是你母后想看到的。”
帝王隨意搭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根根青筋暴起,嗜血的光在帝王眼裡若隱若現。
他以為,兩年過去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
他早就被這些條條框框弄的沒了脾氣。
可骨子裡那份暴戾,沒了她的安撫,早就有顯露出來的趨勢。
百里與歸沒有注意到帝王的變化,只是將別在腰間的玉佩取下,狠狠的朝著帝王扔去。
“父皇,兒臣本以為你懂母后的,結果你都不曾好好的想一下,母后為何而死!”
如今,她回來了,誰也無法欺壓百里奚。
有些真相,無法公之於眾,那就只能是假象。
百里與歸一心護著百里奚,即使撕開帝王心上的那條疤,也是在所不辭。
通體泛白的上品玉石狠狠地砸在百里瀾身後的龍椅上,登時四分五裂!
如他,寓意著他,與泠兒恩斷義絕。
那塊長形圓玉,雕刻了一個帝王對妻子的情意,是百里與歸的新生禮。
百里瀾霍然起身,渾身戾氣,一雙原本只存有疲倦的雙眼,現今殺氣騰騰,似要將百里與歸碎屍萬段,但怒火卻是因百里奚而生。
“她是無法忍耐皇宮的束縛,也不狠不下心離開你。”
略帶哭腔,卻字字誅心。
百里與歸今日行的是險棋,她用帝王對妻子的情意賭,卻只為了堵上帝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