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鐘,正是一天之中氣溫最高的時候。周子蔚打肯德基門口走過,猶豫了一下返身走了進去。她點了一杯伴檸伴橘茶和伴雞伴蝦堡,找了一個角落處坐了下來。
早晨直到現在,周子蔚粒米未進,癟癟的肚子餓得有些抽搐。她吃了漢堡,喝下半杯涼飲,清爽了一些。她不想回家,她甚至覺得,她的家已被鳩佔鵲巢,再也不屬於她了。良久,她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媽,我想你了。”周子蔚每一次不開心的時候給母親打電話第一句話基本上都是如此開篇。
“蔚蔚,你怎麼了?”知女莫若母,周母在每一次周子蔚這麼說的時候都會相應地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沒怎麼,就是想你。”周子蔚囁嚅著,“倩倩夜裡從床上摔下來了,上鋪。”
“有沒有摔傷啊?”
“去醫院檢查了,沒傷著。”
“沒傷著就好。你婆婆帶摔著的?你是不是和你婆婆吵架了?”周母似乎未卜先知,接連問了周子蔚兩個問題。
周子蔚道:“沒吵架,可是我心裡堵得慌。媽,你說她為什麼要這樣,先前答應我好好的,讓倩倩跟她睡下鋪,豆豆睡上鋪,結果倒好,她每天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倩倩換到上鋪,這是安的哪門子心啊。”
周母說道:“奶奶疼豆豆是因為她帶的多一些,如果是倩倩先出生的,她或者會疼倩倩多一些的,誰讓咱家倩倩後出生又和她奶奶不夠親近的呢。你呀,也不要把老人家都往壞裡想,說不定她現在比你還要難過。”
周子蔚想起來早晨秦母託說生病的事情。周子蔚當時只以為秦母故意使她難堪,那時自己賭氣不理會,心裡也覺著秦母是佯裝生病,現在想想,難不成是真的生病了。她不禁為自己的冒失自責了起來。
周子蔚對母親說:“我婆婆早晨叫著有些不舒服,我都沒理她,還以為她是裝的哩。”
“傻孩子,她都幾十大歲的人了,跟你這個小輩還裝來裝去的呀。”
“媽!”周子蔚打斷了母親的話,撒嬌道:“你還是不是我親媽呀,我委屈了半天,你三言兩語就把我給打發了,淨幫著外人說話!”
周母自然心疼女兒,但作為過來人,她知道婆媳之間相處的難處,若是她做婆婆,應該會和兒媳婦相處融洽的多,可惜,她只有一個女兒,這輩子都做不成婆婆。她如此勸解周子蔚,拼命讓她懂事,以為女兒嫁人若是懂事一些,在婆家也會少受一些氣,故這麼多年以來,周子蔚無論是和秦思昊之間還是秦母之間,發生任何的摩擦,周母都會讓周子蔚先從自身找一下問題。
周母停頓了一下,說道:“蔚蔚,你心臟不好,不要太動氣,我這勸來勸去,就是不想讓你把什麼事情都窩在心裡,媽哪能不疼你的呀。”
周子蔚幾欲落淚。遙想當年,自己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的父親在郵局工作,母親是個教師,雙職工家庭攤上當年計劃生育政策,所以只有周子蔚這一個女兒。周子蔚嫁給秦思昊的時候,母親心疼的直掉眼淚,說,以後嫁的遠了,夠不著多見面,在婆家要收好自己的脾氣。父親那段時間生了許多白髮。父親是個內斂的人,不大愛說話,但關心她卻從不比別家的父親少。
“媽,你和爸也照顧好自己呀,跟爸說,女兒也想他。”
“想他你自己給他打電話呀,我呀,就是你父女之間的傳聲筒,你想他讓我轉告他,他想你就問我你的情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有仇呢。好了好了,媽還有一節課要上,先掛了啊。”
周母掛了電話之後,周子蔚覺得心裡舒暢了許多,喝完了半杯飲料,出發回家。她決定回家之後還是要同秦母和睦相處,畢竟以後都生活在一個屋子裡,關係相處不好,對誰都沒好處。
剛進門,周子蔚就看見秦思昊擺著的臭臉。
周子蔚問道:“你今天沒去上班?”
“沒有!”秦思昊沒好氣地回答,“我媽生病了,我不照顧她還指望誰能照顧她。”
秦思昊這句綿裡藏刀的話,讓周子蔚心火突生,但她還是努力壓制了下來,不再理會秦思昊,直接進了秦母的房間。
秦母躺在床上,面色蒼白,閉著眼睛。
“媽,你怎樣了。”周子蔚小聲問道。
秦母慢慢睜開眼睛,露出了一點笑容,“蔚蔚,媽沒事,昊昊帶我看過大夫了,說是心悸,給開了點藥,養養就好。唉,你爸這一走,我就沒了著落了,昨夜裡就一陣陣地想得慌。蔚蔚,你別怪媽了好不……”秦母說話的時候,流下了兩行濁淚。
周子蔚看得心疼,抱住秦母,拍著她的肩膀哽咽道:“媽,對不起,我不該怪你,當時孩子摔著了心疼,假使是豆豆睡在上鋪掉下來了,那我能去責怪誰去呀,說來說去,是咱們家太小,委屈了您和兩個孩子了。”
秦母攥著周子蔚的手,臉上露出慈祥的笑,“蔚蔚,媽不委屈,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周子蔚的面色終於多雲轉晴,“嗯,媽,您先休息一會兒,我去接孩子去。”
秦母拉住了周子蔚,說:“昊昊沒上班,讓他去接吧,咱孃兒倆,說會兒體己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