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陪著杜麗斯夫人留在醫院處理事情,藝安獨自離開醫院,腦子裡只剩下安德烈先生遺體被推出來後,杜麗斯夫人站在邊上輕輕唸叨的那句:我只是不願意被你看見而已。
她在思考那句話,不願意被你看見,看見她哭嗎?還是看見她難過的樣子。藝安有些感傷,這半個多月來,她看到了太多從前未見過的場景。
Jay過來找她,帶她去了海德公園,因為昨夜下過雨,海德公園的地還有些溼,不過人也不少,有不少學前班的孩子在那裡野餐。那些孩子白嫩的臉龐,天真的笑容讓藝安稍微好受些。
吃過午飯後回來,那幫小孩子還在那裡高興的玩耍著。太陽很大,地也乾透了,藝安躺在了樹底下的草地上,沒有風聲,耳朵聽著地面傳來的笑聲、談話生、行人路過的腳步聲,漸漸的她就困了。
Jay沒有說話,坐在她旁邊安靜的陪著她。
過了很久很久,藝安醒來,她睡得很舒服,沒有像之前幾夜一樣做噩夢。她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說:“我們走嗎?”
Jay沒有說話,起來跟著她走。
有那麼一刻的衝動,或是因為剛睡醒的意識不清醒,藝安突然轉身,做出了人生中最衝動的一次行為,用三秒的時間吻了他。
之後她又慌張的解釋這個吻沒有別的意思。
Jay開車送藝安回去,她接到了爸爸的電話,爸爸在電話裡說已經得到了屍檢報告,也調查清楚了她生前的事情。
“後天的機票回去——我想去趟美國,可以嗎?我想去看一下她生前住過的地方……好……”
藝安掛掉了電話,Jay問:“你父親?”
“恩。”她說,“我要去趟美國。”
“你要去嗎?”藝安補充問道。
“我還沒想好。”他說。
又是一路的沉默,Jay本想開車送他回去,卻又半路折到了他們曾經去過的那家酒吧。
“陪我喝點吧。”
他聲音沙啞,充滿憂鬱。
“伏特加還是白蘭地?”酒保問他。
“這次喝龍舌蘭。”他說,然後轉頭對藝安講,“她最愛喝的,配上檸檬和鹽。”
這是藝安第一次來到酒吧,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混亂。爵士樂一直響徹,酒保送上了一杯龍舌蘭。
“不夠,給我一瓶。”
酒保不多言,端上了一瓶給他。
“女士,需要點什麼嗎?”酒保問她。
因為整瓶龍舌蘭都被Jay握在手裡,根本沒有分享的意思。
“呃……有什麼推薦的嗎?”
酒保看出了她的青澀,給她上了杯冰的莫吉托。
“這個綠色的葉子是什麼?”
“薄荷。”
“哦。”
藝安喝了口,感覺跟普通的水果味雞尾酒一樣。
“他經常來這裡嗎?”
“是啊,有一年了。”年輕的酒保回憶,“剛開始以為他只是失戀了跑過來喝,但他好像一直都這樣。聽說是個畫家,可能藝術家們都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行為吧。”
“他有和你說過他的事情嗎?”
“沒有。他話很少,不過小費給的很多。我在這裡三年了,他算是大方的一位了。”酒保貪婪的笑了一下。
藝安望向Jay,低頭喝著悶酒,誰也不理會的樣子就像在去廈門火車上認識的那樣。好像世界只剩下了酒精和他的悲傷。
“聽說藝術家們的一幅畫可以賣好幾萬磅,他是你男朋友嗎?”酒保也開起了八卦腔,好奇的盯著藝安看。
“他是我朋友,我們剛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