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聽得楊逍喊他的名字,迴轉過身來疑惑的看著他,楊逍語氣溫和帶著一絲笑容說道:“張小侄,此處畢竟是胡青牛的所在,雖說你好心救治這幾位大俠,但是若是離的太近,難免給他察覺到,不如咱們稍微的往谷外走一點,離得胡青牛遠了一些,到時候再由張小侄出手醫治,如此便算不得是胡青牛所救,想來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張無忌見他所說確實考慮的周到無比,這樣既救了人又不惹胡先生生氣,當下對著那些人說道:“胡先生有病在身,咱們不好多打攪他,況且若是在下力有不逮,沒能治好幾位難免有傷胡先生‘醫仙’的美譽,不知幾位對楊大叔所言意下如何?”
那十多個人此時聽得有自己一線生機,忙不顛的點頭,雖然不認識楊逍,但是見他肯為幾人說話,當下就有幾人拱手對他說道:“這位大俠所言極是,若是小醫仙真的能夠救治我等,我等餘生感激不盡!”
楊逍聽他所說心中不住冷笑,感激不盡嗎?就是將兩個稚童架著鍋煮來吃,這樣的感激不盡當真是承受不起啊!況且小不悔這般的乖巧可愛,這些喪心病狂的狗東西也能下得去手,想一想若是自己沒有出現的話,曉芙被滅絕打死,小不悔孤苦伶仃的,竟然遭受了這樣的折磨,雖然現在自己已經改變了命運,但是這樣的畜生,竟然能對不悔這樣可愛的小女孩下手,哼!即使此事現在沒有發生,但是單憑他們曾經,不對,是日後曾經生出這樣歹毒的念頭便是罪無可恕,簡直是沒有把他楊老魔放在眼裡。
楊逍領著這十幾人又往谷外走了大約數丈的距離,楊逍四處張望了一下,回過頭來笑著說道:“此處真是好地方啊!地方寬敞又安靜之極,絕對不會打擾了各位的療傷,不錯不錯,是個好地方啊!嘿嘿!”
其餘幾人打量一番也是紛紛點頭,張無忌放下背上揹負著的藥箱道:“各位,小可年幼識淺,各位的傷勢又是大為怪異,是否醫治得好,殊無把握。各位若是信得過的便容小可盡力一試,生死各憑天命。”
這當兒眾人身上的傷處或痛或癢、或酸或麻,無不難過得死去活來,便是有砒霜毒藥要他們喝下去,只要解得一時之苦,那也是甘之如飴,聽了張無忌的話,人人大喜應諾。
簡捷卻不管不顧大聲道:“我頭皮癢死了,小兄弟,請你先替我治。”說罷便叮叮噹噹的拖著鐵鏈,來到張無忌面前。
張無忌沉吟半晌,在藥箱中檢了南星、防風、白芷、天麻、羌活、白附子、花蕊石等十餘味藥物,又藥臼中搗爛,和以白酒,調成藥膏,拿出去敷在簡捷的光頭之上。藥膏著頭,簡捷痛得慘叫一聲,跳了起來,他不住口的大叫:“好痛,痛得命也沒了。嘿,還是痛的好,比那麻癢可舒服多了。”他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在草地上來回疾走,連叫:“痛得好,他媽的,這小子真有點兒本領。不,張小俠,我姓簡的多謝你才成。”
其他人見此紛紛喜形於色,都吵嚷著要張無忌來為自己救治,張無忌見自己一出手就有見效也不由得心中暗喜。當下認真詳察每人傷勢,不由得越看越是驚奇,原來每人的傷勢固有不同,而且傷法甚為奇特,均是胡青牛所授傷科症狀中從未提過的。有一人被逼吞服了數十枚鋼針,針上而且喂毒有人肝臟被內力振傷,但醫治肝傷的‘行間’、‘中封’、‘陰包’、‘五里’諸要穴卻都被人用尖刀戳爛,顯然下手之人也是精通醫理,要叫人無從著手醫治。有一人兩塊肺葉上被釘上兩枚長長的鐵釘,不斷咳嗽咯血。有一人左右兩排肋骨全斷,可又沒傷到心肺。有一人雙手被割,卻被左手接在右臂上,右手接在左臂上,血肉連理,不倫不類。更一一人全身青腫,說是被蜈蚣、蠍子、黃蜂等二十餘種毒蟲同時蜇傷。
張無忌只看了六七人,已是大皺眉頭,心想:“這些人的傷勢如此古怪,我是一樣都治不來的。這下手傷人的兇手,為何挖空心思,這般折磨人家。”那十四人傷勢甚奇,他也不放在心上,暗想其中崆峒派等那些人還和逼死他父母有關,此時受這些怪罪,也算活該。
當下張無忌臉色難看的苦笑一聲,而後搖搖頭說道:“這位簡大俠身上的傷我曾經在胡先生的醫術上看到過,因此還能尋個法子治他,可是你們幾位的傷勢實在是太過怪異,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
幾人聽他這樣說都是一呆,立刻想到這小子是不是不想出手救治才故意這般託詞,但是轉念一想,他既然已經出手救治了簡捷就沒有不救自己幾人的道理,想來是他確實無計可施。當下就有幾個人面如死灰,一臉的絕望之色,在他們想來胡青牛如今沒法子出手,況且他又有個外號“見死不救”正所謂,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現如今連胡青牛唯一的弟子也束手無策了,自己等人只怕是活命無望了。
當下就有神拳門一個漢子暴跳如雷,紅著眼喝道:“好,左右是個死,我一把殺了你這賊大夫,咱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待會兒再殺了胡青牛那個老賊,大夥兒一起送命。”
這時旁邊走過來一人,正是一開始開口的薛公遠,他伸手入懷,掏出一柄峨嵋刺,點在那人胸口,冷冷的道:“你得罪小大夫,我姓薛的先跟你過不去。你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好啊,而就先給你這麼一下。”這個神拳門弟子的武功本就不如這姓薛的,此刻被一柄峨嵋刺點人胸口無法招架,只有瞪著圓鼓鼓的一雙大眼,不住喘氣。
那姓薛的朗聲道:“張小俠,在下薛公遠,是華山鮮于門下弟子,剛才讓張小俠受驚了,我給張小俠陪個不是!”說著深深一揖拜下去,
楊逍看的心中暗笑,這個薛公遠麵皮真厚,為了活命給張無忌一個小童行如此大禮,他如此做低姿態又有一張利嘴軟言相求,以張無忌的性格只怕能成。
薛公遠行過大禮,又道:“張小俠醫道高明只一出手就治好了聖手伽藍簡捷,只是我等幾人的病可能胡先生一時還沒有傳授給張小俠治療之法,還望張小俠去求一求胡先生,不用他老人家出手,只要胡先生再教一教張小俠治病的法子,由張小俠出手即可,到時候也不會壞了他老人家‘見死不救’名號。我們這傷除了蝶谷醫仙的弟子,普天下再也沒有旁人治得好的了,張小俠但求得胡先生指點一二再出手施救,若那時候我等不管是生是死都是天命使然,只是感念張小俠大恩,絕不敢有所怨言。”
楊逍聽聞這個薛公遠噼裡啪啦說了這麼一大堆,真是巧舌如簧,讓人難以拒絕,厲害啊!別說是張無忌了,只怕是楊逍在不知這人底細的情況下,只怕也會對他大起憐憫之心,同時敬佩這個人是個不畏生死知恩圖報的好漢子。只怕張無忌這個軟耳根子就要答應下來,這可不行,要想個法子壞了他們的事,要不然豈不是枉費了楊魔頭給他們找到這麼好的風水寶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