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民們還得在海上捕魚三、兩日,才能靠岸回家。一家三口便安心在船上住下,偶爾幫漁民一些小忙,打打雜。
可把天賜高興壞了。小孩子天真爛漫,事事新奇,整日纏著漁民伯伯問東問西,什麼鱸魚、海馬、章魚、海星……都是從沒見過的東西,不久天賜都能一一分辨清楚。
漁船上突然來了這麼一個聰明可愛,力氣又大又能幹的活寶,漁民們也歡喜不已。大家相處融洽,好像親人一樣。
如此到得第三日,船艙裡各種海鮮漸漸地堆得滿了,看來收穫頗豐。於是漁民們收網返航,滿載而歸。
約摸過了三、四個時辰,漁船靠岸入港,一家三口隨漁民們上了岸。
十年的風風雨雨,十年的苦悲歡樂,此刻都成了回憶。重生島上相約白頭,還有了天賜孩兒,如今又得返大陸,上天已經很眷顧了。人生匆匆,都是一個過程經歷而已,讓這些過往充滿在以後的人生旅途中,總也是美好的。
趙世揚原打算上了岸後就拜別漁民們,即刻前往汀州老家,不料漁民們太熱情,非得留他們一家人住些時日。盛情難卻,只得答應漁民們住兩日再走。
此時岸上早聚集了一些人,大家一起把捕撈的海鮮弄上岸。其中一位叫餘安平的漁民道:“大傢伙麻利些吧!”接著和另外六個漁民把一大堆海鮮分成八份。前面的七份數量差不多,最後的一份卻分得特別多,足抵得上前面的隨便兩份。
分畢眾人抓鬮,七人各得一份。把最後大份的那一堆裝進一個大竹筐,由兩個富家打扮的壯漢抬著踉踉蹌蹌地走了。
當晚,一家三口就在餘安平家住下。
明月當空,月下二人聊得正歡。
……
“餘大哥,你們七人既已付了船租,因何又要沒來由的白給他們那麼多海鮮?”聊到白天岸邊分海鮮的事,趙世揚問道。
“趙老弟,在船上時我也跟你說過了,沿海一帶的船兒都是公家的,朝廷不許我們老百姓私自造船捕魚,不然就要抓去坐牢。於是地方上官商勾結,船租高得可怕,魚蝦的收購價又低得可憐!”搖了搖頭,吖了一口地瓜燒,餘安平接著道:“不瞞老弟說,這樣他們還不知足,還要把我們辛辛苦苦捕撈的魚蝦拿走一些,今天的事你也親眼見了。”
“真是夠黑的!”趙世揚憤憤不平道。
餘安平道: “可不是嗎?不然你看那些官兒財主,哪個不是肥頭大耳的?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朝廷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趙世揚感慨道。
“你說對了,咱們興化這一帶還好一些,其他地方更亂,鬧騰的那叫一個厲害。你們回去的路上可得小心些,你家天賜還小,得看緊了!”餘安平囑咐道。
“謝謝大哥提醒,來,敬你一個!”趙世揚道,雙手舉碗齊眉。
餘安平也端起酒碗,碰了一下,各喝了一大口。
二人邊喝邊聊,時而大笑,時而低嘆,直到半夜才睡。
快樂的日子總顯得特別的短暫。不知不覺已到了第三日,趙世揚一家便要啟程回汀州。漁民們給他們拿了些章魚乾和墨魚乾,又拿了十幾貫紙幣讓他們做盤纏,直送到村口。
一家三口千恩萬謝,和漁民們依依惜別。
經莆田、漳州,一路平安無事。走了十來日,進入汀州境地。
臨近故鄉,夫妻二人卻是悲喜交加,心事重重。
又行了半日,一排數十株萬年青映入眼簾,一條小溪從旁繞過,溪水緩緩流淌,清澈見底。
多少次魂牽夢縈的故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