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寄檔案那天,梁辰和薛姎講了最後一個故事,梁辰還是大俠,他還要在北地一展拳腳,他還以為自己功成名就能夠守到那個女人。
建康城外一處小酒館內,40歲壽辰剛過的梁辰卻在此借酒消愁,一壺濁酒,一碟小菜,別無其它,在京都任職七品主書的他實在沒什麼積蓄,有一些,四十歲的壽誕上已瞭然花完。
嘆了口氣,梁辰扔下一把天監五銖,轉身要走。卻聽得身後一陣馬蹄聲,一隊披堅執銳的軍士疾馳而過,踏起的塵土,直讓梁辰咳嗽,四十歲的他不再比得了從前。想當初,自己一人陪著當今聖上對弈一日一夜,翌日自己仍能喝酒吃肉,只可惜自己現在還是一名七品小官,曾經夢想做從龍功臣,不過是莊周夢蝶罷了。
梁辰擺了擺衣袖,要往城裡走,在城門卻見得剛才那一隊軍士卻再門口列隊,為首的那人梁辰看得好生熟悉。那人濃眉豹眼,嶄新的黑鎧,緊握著五尺長劍,兩眼盯著城外,彷彿在尋人。
梁辰心裡總感覺那軍士就是再找自己,看著那人級別還不低,說不定就是一雜號將軍。
“子云兄,別來無恙。”
梁辰剛走近城門,那軍士一聲子云兄可把他叫得失魂落魄,他梁辰一生的朋友就那麼幾個,官位高門第好的,不屑與梁辰這類“本非將相,又非豪家”之人結交,當年的那群從龍之臣,如今腦子還有梁辰的大號之人恐怕無一人,而他的表字,梁辰更無希望他們能夠記住。
只是這聲音,梁辰恍若之間似乎想得起來,又忘卻了。
“子云兄,小弟不過是錯過了你的四十大壽,你就不認小弟這人了,我可是送了你一份大禮啊!。”
梁辰腦子忽然轉過彎來,連忙大笑道:“士林,愚兄這不是小酌了幾杯,這腦子一時還未清醒,還望士林賢弟見諒。”
萬休,字士林,北人,梁辰的腦海儲存的記憶只剩下這幾個資訊。他並不瞭解萬休,只是當年在廣陵,22歲的梁辰第一次遠離京都,奉武帝的聖詔,前往廣陵公幹,那時,梁辰還覺得自己是從龍之臣,皇帝陛下還未忘卻自己,這次是給自己的歷練。
於是,激動萬分的梁辰告別了妻子呂苦,獨自一人踏上了廣陵之路。而梁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皇帝只是告訴他到了廣陵太守江革自會了解,到時就知道了。
梁辰一路上為自己此次神秘的任務樂了好幾天,以為皇帝陛下這次是要重用自己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一隻腳已經邁入了地獄。
廣陵與建康差太多了,梁辰走進廣陵便發出了這句感慨,天下時局未定,武帝蕭衍剛登基四年有餘,內亂外患未消,民生凋敝,百業待興,而年壯的梁辰畢生的夢想便是為自己的主公,為天下的百姓鞠躬盡瘁。
“或許這就是開始吧!”梁辰在心裡暗道。
廣陵太守江革,字休映,濟陽人。六歲便能屬文,才堪經國,聞名宇內。
“太守大人。”梁辰見江革出來,俯身要拜。
江革連忙攔住他,說道:“汝乃上使,何拜我一太守。”
梁辰從容答道:“我拜的是孝子江休映,才能無雙的江休映,文絕天下的江休映,那拜的是廣陵太守江革?”
江革開懷大笑,“上使倒有幾縷俠客風範。”
“劉芳上茶。”
待得小廝端放得茶水離開之後,江革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