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七班花費了一上午的時間結束他們以後對這三年的回憶,木老師請來了普州某知名婚紗攝影公司為他們拍攝藝術照,這是木老師去年夏天就寫在畢業流程上的計劃。
六月後的幾天時間裡,木清在一筆一筆的劃掉自己日曆上的計劃,畢業照、誓師大會、毗盧洞上香······停下學習上的忙碌後,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碌著。
下午時,梁辰七人溜出了學校,他們只帶著住校生的校牌連假證都沒必要了。
校園休閒吧內,梁辰很是熟練的發著牌,幾個人討論著木老師發在群裡的照片,梁辰倒不是多有興趣,只是自己得認認真真看,回學校,薛姎免不了和梁辰絮叨一番今天的照片,若是自己完全是一口敷衍的語氣,肯定會招來薛姎一頓毒打。
時間好快,周桑在測試完一把王者榮耀後,匆匆地跟上了梁辰幾人的步伐。
教室裡,薛姎靜坐在座位上,她似乎有些不開心,梁辰不想在刀尖上舔血,在門口向後轉身去了廁所。
學校上下課的鈴聲叮叮噹噹的往復響著,它在催促著時間往前走。
四號的晚上,木老師在辦公室偷偷用紅筆劃掉日曆上六月五號的上香,她拿著自己小本子慢慢地走向高三七的教室。
木老師有些害怕如此安靜的教室,她應該高興的,這是三年來自己無數次期望的,可是每到最後關頭,她心裡隱藏的私心還是願意看到有些鬧騰的高三七,越安靜越是徒增悲傷。
“好了,先放下手裡的事情,我說一下明天的流程安排。”木老師站在講臺上,翻動著自己手裡的筆記本,她站在講臺上三年了,第一次害怕靜望臺下。
木老師還是得看著講臺下的四十幾個面孔,她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教室後的黑板上,“天不生我梁三笑,石河萬古如長夜。梁辰寫得啊!”
木老師選擇拿梁辰開刀,解開有些凝重的氣氛。
梁辰很是尷尬地撓著自己溫度升高的臉頰,閉嘴沉默,他的直覺告訴他木老師定是另有差遣。
“籲!不要臉。”周桑重複著三年來對梁辰的嘲諷,隨著全班的聲浪起著哄。
“有些託大啊!人家孔子都是別人讚揚他‘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木老師指著笑著說道。
“木老師,這是說孔子的嗎?”周茵瞪大眼睛傻里傻氣的問道。
“你之前覺得說誰的。”
“李淳罡啊!”周茵念道,“天不生我李淳罡,劍道萬古如長夜。”
“好。”三金哥、周桑幾人在後排肆無忌憚地拍手稱好,這些都是被荼毒的少年。
“行了,行了。”木老師控制即將躁動的眾人,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不需要高三七現在就變成菜市場。
“我下面要說正事兒了。”木老師盯著梁辰說道:“梁辰,明天最後的誓師大會要排一個代表發言,你準備一下,晚上寫好交給我。”
梁辰的預感靈驗了,這是他的才華油盡燈枯後上天唯一給他留下的本事,木老師證實自己的與眾不同的能力後,梁辰開始憂愁起薛姎的憂愁來,他的直覺告訴他薛姎心裡壓著火氣,明沖沖對著自己。
“明天早上大家早點兒起來,七點到塔子山下集合,香蠟紙燭學校都統一備好了,如果有人有信仰禁忌的可以在山下等待,畢竟毗盧洞還是屬於密宗文化。”木老師看了一眼自己的筆記本接著說道,”上完香,吃完早飯早上九點開始誓師大會,最後十點半左右回來打掃教室,下午四點出發去普州。”
木老師簡單的講完了明天的行程安排,她沒有反覆的囉嗦地再講高考的注意事項,從五月底開始,她已經重複無數遍了,身份證、條形碼、考生證······估計底下的四十幾個人都聽得耳朵長繭子了,但是木老師總是在最後一遍時會心軟,高三七的最後一個晚自習,她在最後的幾分鐘再一次囉嗦了一遍高考前的注意事項。
木老師把那一頁A4紙影印了四十八份,梁辰把最後一沓書抱回了寢室。
那個夜晚真的好涼,夜風簌簌地灌進寢室裡,風扇還是嗚嗚地轉著,梁辰還在回憶自己最後的迴光返照,思如泉湧的感覺,不是一個字一個字的琢磨,是那種一大段巧奪天工的文字躍然筆下。
靜穆、清淡的月光照出了廣闊無垠一覽無餘的遠方,梁辰枕著最後的笑容睡在了石河的夜裡。
“我是個徹徹底底的、完完全全的、實實在在的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