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域性者,不足謀一域。”柴永目光銳利,“當某得知君上意欲北上時,某便知錢元瓘、李昪之流終將被君上掃入歷史的故紙堆!”
無論是嚴序、秦漢還是旁邊的楊勳,都忍不住心中暗罵,這廝拍馬屁的本事太厲害了,難怪能成為楊溥的頭號大將,若是讓此人在淮右這邊站穩腳跟,勢必成為君上面前的紅人。
哪怕江烽知道對方有阿諛之意,但是他還是很高興,沒誰不喜歡聽這種話,當然他也並非那種被幾句話就能煽乎得飄飄然不知所以的人,只是點點頭:“你何以知道某欲北上?”
“不謀滁州,不求和州,君上非不思進取之輩,這等退讓,豈非有更長遠之謀?”柴永顯得很自然,“放眼淮右四周,淮北亂象已成,正是踏足的好時機,君上豈能放過?”
對此江烽倒不在意,淮右插足淮北並非秘密,潁州一戰就已經證明了,現在南潁州依然在淮右控制之下,只是下一步如何介入才是最考綱難題。
“於是柴將軍便用這等方式來……,證明,或者展示?”江烽語氣不變。
柴永拜服叩首,“某知此舉不當,但請君上念及廬州軍士前途,願為君上馬前卒,以死報效君上!”
江烽語氣轉冷,“柴永,若其他人皆以此法脅迫某,某如何來統領一地?”
“某甘願受罰,但求君上給予某一個機會,讓某率一幫兄弟為君上效命,將功贖罪。”柴永也不辯解,只是拜服。
廳內的氣氛凝滯起來,江烽一時間也沒有說話。
這個年代似乎很流行將功贖罪這一方式。
柴永毫無疑問是一個有些野望,有些心計的角色,從嚴序和秦漢等人對其表現出來的排斥和忌憚就能看得出來。
不過這只是站在嚴序和秦漢等人的角度來說而已,站在江烽這個角度,他倒是很欣賞這種人物。
單純的文臣武將,需要不需要,當然需要,這是構建自己霸業的根基,但是如果要想做出一番大事業來,那麾下一樣需要一些有野心心計的狠角色,這種人更能獨當一面,更擅長臨機權變,應對複雜局面。
當初自己大膽將莊永勝放出去,就是發現了莊永勝有些類似於柴永的這種心性,但比起莊永勝來,柴永無疑經驗更豐富,手腕更老到。
但江烽喜歡。
唯一讓江烽有些為難的是如何找個臺階下,若是自己就這麼大方的揮手就給柴永這樣一個機會,無疑會開一個壞頭,日後有本事沒本事的都來這麼一出,便不成體統了。
還是楊勳最能領悟江烽的心思,立即插話道:“柴永,城外鼓譟者可是你指使而來?”
“某如何能做這等違逆之事?某隻是同情這等士卒,但其間有居心叵測者混雜其間,欲待圖不軌之事,亦未可知。”柴永抬起頭來道。
“那某以廬州刺史名義令你處置此事,戴罪立功,如何?”楊勳一聽,心中暗贊此人反應夠快,手腕夠狠。
“敢不從命!”柴永長身而起,昂然道:“請君上和勳公靜候佳音。”
半個時辰之後,三個人頭已經懸掛在了城頭,兩千多名士卒噤若寒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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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著眼前這個寵辱不驚的男子,江烽心中情緒也有些複雜。
雷霆手段,菩薩心腸?斬三人來為兩千多人謀條生路?
但他這麼做,如何來服眾?
以這種方式建立起來的威信,根基並不牢靠,只能是一種畏懼。
“柴永,你打算就這樣了斷此事?”江烽慢吞吞的道:“這些人此時心中震懾,固然畏服,但日後……”
“君上,某早已經命人說明情況,亦有證據證明他們和滁州方面有勾連,並非某胡亂栽誣。”柴永泰然道。
“哦?”江烽吃了一驚,目光也是明亮起來,“你是說你當初是有意要和滁州那邊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