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忠軍靜靜躺在空無一物的房間內,他的大腦也如這房間一般放空。
房門緩緩開啟,張弛走了進來,隨同他一起進來的馬達幫忙支了張桌子,放了兩張椅子,擺好碗筷和菜餚,然後轉身出去。
謝忠軍聞到了肉香和酒香,可雙目仍然呆呆望著天花板,整個人如同入定一般。
張弛道:“師父,我買了您最喜歡的燒雞和豬蹄,還有精品茅臺。”
謝忠軍道:“對一個將死之人何必浪費。”
張弛將酒杯倒滿:“就算是讓我心裡好過一些吧。”
“我憑什麼要讓你心裡好過?”謝忠軍嘴上說著,卻爬了起來,臉上花白的鬍鬚叢生,人也明顯瘦了許多,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再也沒有了過去的意氣風發。
來到張弛的對面坐下,張弛等他坐好這才入座,端起酒杯道:“師父,我敬您!”
謝忠軍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也沒用筷子,用手拿起一塊豬蹄啃了起來,記得上次吃飯還是在三天之前。
張弛道:“為什麼拒絕治療?”
謝忠軍沒有馬上回答他,啃完豬蹄又喝了一杯酒,這才道:“明明知道治不好何必花費那功夫。”
“可以治好的。”
謝忠軍搖了搖頭:“心已經死了,活著就沒了意義。”
張弛給他斟滿酒杯,謝忠軍抓起來就喝,不小心嗆著了,轉身發出一連串的咳嗽,張弛站起身,拍了拍他的後背。
謝忠軍罵道:“你是不是想把我給拍死?”繼續咳嗽了幾聲,抬起頭看到滿臉笑容的張弛,他也忍不住笑了:“草!真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有些酸澀。
張弛同樣感到有些酸澀,回到座位喝了杯酒。
謝忠軍道:“我本以為是你舅舅,搞了半天原來是你叔叔。”
張弛道:“你是我師父!”
謝忠軍嘆了口氣道:“其實我真沒教你什麼。”
張弛道:“其實這些菜都是師哥準備的。”
謝忠軍抿了抿嘴唇,想起了路晉強,低聲道:“想不到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居然是兩個徒弟。”
張弛道:“如果拒絕治療,您可能只剩下一個月了。”
謝忠軍道:“不聊這個,那天你畫出一道火牆,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誰都沒有看見,你告訴我,他最後怎麼了?”
張弛道:“死了!”
謝忠軍悵然若失:“這麼容易?你小子真是厲害啊。”
張弛道:“人的命運都是自己在主宰。”
謝忠軍道:“他……有沒有說什麼?”
張弛搖了搖頭,舉起了酒杯。
謝忠軍端起酒杯望著張弛:“楚文熙呢?”
張弛想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去了她該去的地方。”
謝忠軍點了點頭:“這燒雞不錯,明天開始我想每天都吃……”
除夕從中午開始就飄起了雪,齊冰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站在圖書館的門前,圖書館處於閉館期,因為處在寒假,學生們大都已經回去了,齊冰仍然堅持留下,只是為了一個人的承諾。
他答應過我會回來。
她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是父親,齊冰接通了電話。
“爸!”
電話那端不但響起了父親的聲音同時也響起了母親的聲音,年三十了,女兒堅持留在京城過年,做父母的怎能不牽掛。
“我很好,我和張弛一起過年,後天我們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