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潼還記得,阿妍說過她最渴望的就是離開這座深宮,他許諾要去帶她看外面的世界,可終究是食言了。
他還是太過自負了,總覺得比別人多的苦難會讓自己更成熟,更聰明,但這些長在深宮中的人,並不是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而是鬥獸場中打敗一切的勝利者,他輕敵了。
他看向眼前的皇上,他的父親,突然明白了自己做過的那些並非隱秘而巧妙,而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除了一身武藝,他在這都城傍身的三生閣還是師父留給他的機緣,他自己根本還沒有成長到可以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冠裡遊刃有餘。
如果他能力強一點,少些自負,也不會失去妹妹了……
“讓我帶阿妍去沙城,那不是有一個巫族部落嗎,她們或許能救活阿妍。”
他總要為妹妹再努力爭取些什麼。
聽到沙城,皇帝愣了一下,沒說可以不可以,只是問他“你怎麼知道沙城有巫族,你還知道什麼。”
“我自幼走南闖北,商瞿的山川湖泊名人志士,我都能如數家珍。我和母后一樣,深愛這個國家,不可能做出背叛之事。”
“沙城,你去也好,去吧。”皇帝似乎被刺激到了,突然洩氣,沒了氣勢。
幻潼並不多想,他還沉浸在失去妹妹的自責與傷心中。
公主薨,舉國悲痛,滿城素衣。
三生閣有一張寒玉床,夢君生派人搬到了忠王府,公主被安置在了那裡。
幻潼的忠王身份終於公開了,也因此名正言順的帶走了公主。
冉桂沒有變,他信賴的是幻潼而不是他的身份。
趙振宇卻有些彆扭了,五皇子的“幕僚”變成哥哥了,他說五皇子黨的,多少有些顧慮。
安溪若則是消失了,不見蹤跡。
但對於去幻潼而言,這些都難以引起他的注意了,阿妍的離世對他打擊太大了。
夜半,都城下起了雪,蓋滿了街道,就如那日幻潼恍惚間所見。
幻潼扶棺,走在大雪中,百姓們身著素衣站在街道的兩邊,厚厚的雪蓋在路上,蓋在屋頂上,就像是為都城穿上的一件素服。
“哥哥帶你出宮了,你先住在哥哥的忠王府,我讓小七在院子裡種滿了鈴蘭,只屬於你的鈴蘭。”
幻潼輕撫著寒玉床上滕梓妍的臉,眼眶發酸。
“我當年就該帶你走的……你別怕,我聽說沙城的巫族可以起死人,肉白骨,哥哥這就去幫你尋法來,再等等哥哥,再等一等。”
關上房門,邱元澈正抱劍等在門外。
“走吧,同是天涯淪落人。”
原本幻潼要一個人上路,但現在要加上一個邱元澈。邱元濟說延梁打算嚴懲邱元澈並不是空穴來風,延梁皇后確實準備動手了。所以兩人結伴一段,幫邱元澈分散些火力。
出於各種原因,倆人沒有大張旗鼓的出城,但還是有人相送。
“李姑娘,你怎麼在這兒。”
李婉竹騎著馬等在城門口,手裡拿著一個包裹。
“聽說你打算今天走,來送送你。你的朋友們礙於你的身份不便相送,安溪若又對你虛情假意,我這個真心實意的自然要來,不然你也走的太落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