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哥的女兒叫什麼名字啊?”他小心翼翼的問了句,問過之後,心都砰砰的跳了起來。
“叫劉梅,非常孝順的一個孩子,我老伴患病的那些年,她就沒少照顧,現在又來伺候我,這份情義,這輩子恐怕也還不上了。”劉文梁嘆了口氣,喃喃的說道。
當聽到劉梅兩個字的時候,陳曦整個人都凝固了,以至於劉文梁後來又說了些什麼,他壓根就沒聽清楚,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思緒一下就回到了那段青澀而美好的歲月,一時竟然有些恍惚。
準確的說,劉梅是他的初戀,曾經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是他夢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女孩子,說來也奇怪,即便是在參加工作以後,包括和許茹雪同居那三年之中,偶爾還會夢到劉梅那羞澀靦腆的笑容,甚至在夢中曾經有過親暱的行為,每當被憋醒,他都會感覺很奇怪,明明已經十五六年沒見面了,這個女孩子為啥還會停留在記憶深處呢?一念及此,他就會很愧疚,感覺自己像是做錯了什麼似的,第二天早上起來,都不敢正眼看許茹雪。
倒是和顧曉妍在一起之後,劉梅在夢中出現的頻率低了下來,但是自從上次和孫培彰一起吃飯聊到了她的近況,便又有點故態復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初戀就像是彩虹吧,短暫卻很美麗,這才是始終無法忘懷的原因。
他曾經幻想過,假如有一天自己衣錦還鄉,再見劉梅時的情景,可卻做夢也想不到,這個時常遊弋在夢中的女孩,會以這種尷尬的形式出現在面前。這一刻,他無奈在心裡嘟囔道,周強這個王八蛋運氣真好!沒想到最後救這小子的竟然是我的初戀。
正常情況下,五級傷殘的保險理賠,是得不到太多錢的,在公司這麼多年,他參與過類似事情的處理,保險賠償的標準,是按照被保險人所居住地的平均工資來計算的,而絕大多數農民工的所在地,都是經濟欠發達地區,平均工資很低,所以,一條腿截肢,七七八八的算下來,基本不會超過三十萬。
私下協商解決,劉文梁也許會多得一些,當然,這要看他肯出多少,不過,不論是出於同情心,還是看在劉梅的面子上,肯定是要多給一些,至少讓這個五十多歲的莊稼漢的後半生能多一分保障。
“陳經理陳”劉文梁見他呆呆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心翼翼的喊了他幾句,這才將他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哦,沒事,剛才有點走神了。”他含含糊糊的應付了一句,然後又說了幾句安慰話,便藉口出去抽菸,獨自離開了。
很快,施工隊長和王大拿都來了,見他在走廊裡站著,沒進病房,先討好的過來打招呼,他也沒說什麼,只是簡單的聊了幾句,便打發他們去照顧病人了。
他獨自站在走廊的盡頭,努力的回憶著劉梅的樣子。然而,讓他感覺非常詫異的是,當真正要回憶的時候才發現,劉梅在他記憶深處的形象已經很模糊了,所能想起來的,只是幾個支離破碎的畫面而已。
正沉浸在無盡的回憶之中,手機忽然響了,掏出來看了一眼,竟然是黑鐵塔吳迪的來電,於是趕緊接了起來。
“陳經理,怎麼樣,出來坐坐唄?”吳迪在電話裡的聲音同樣甕聲甕氣的,震得他的耳膜都有點疼。不由得無奈的道“吳大隊長,麻煩你小點聲可以嗎?”
“我聲音很大嘛。”吳迪笑著道“這不很正常嗎?其實,我這叫正氣十足。”
他沒心思和吳迪鬥嘴,於是笑著道“你說個地方吧,晚上我請客。”
“什麼你請客?晚上我也沒時間啊!”吳迪道“我的意思是說,讓你現在出來坐坐,怎麼樣,肯賞臉不?”
開什麼玩笑,這不晌不午的,誰跟你出去坐坐,他在心裡嘟囔了一句,有心直接回絕,可轉念一想,覺得確實有不少事得跟這個黑大個唸叨唸叨,於是便答應了下來。兩人約好了見面地點,他去病房裡交代了下,隨即轉身出來,在醫院門前上了一輛計程車,直奔見面地點而去。
見面的地點位於市郊的一個賓館,雖說有點偏僻,但並不難找。計程車還沒開到,他遠遠便看見吳迪正站在門前,待車子一停,便笑著迎了上來。
略微寒暄了幾句,二人便進了賓館的大門,等進去之後才發現,裡面來來往往的都是警察,他不由得一愣,驚訝的問道“哪來這麼多警察,這賓館出啥事了咋的?”
吳迪則淡淡一笑“這家賓館被我們專案組給包下來了,做臨時辦公之地。”
他呆呆的看著吳迪,半晌,好像想明白了什麼似的,轉身便往門外走去,吳迪伸手要攔,卻被他靈巧的閃開了。
“你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