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羊城內確有三座山丘,乃番山、禺山和坡山。
番山,秦漢時所存,大概在中山圖書館舊址北面那一帶。南漢時擴建城區,番山被鑿平。
坡山,晉時所存,大概在在甜水巷一帶,也在南漢時鑿平,現仍留存一些天然岩石。
禺山,也是秦漢所存,在西湖路與越秀書院街之間,當地仍有以此冠名的禺山路,於唐末被鑿平。”
教室內,牛澤文隨便搭在椅子上,將這些歷史隨口道來。在他對面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面板白皙,五官俊秀,只是帶著一股病氣和柔弱。
此人自稱吳哲,是牛澤文某個同事的晚輩,知他通曉地理誌異,便過來請教些問題。
他聽了對方講述,連連頷首:“怪不得羊城自古稱番禺,原來是這個說法……對了,牛教授,我聽說《山海經》有寫一個叫南禺山的地方,可有此處?”
“南禺山?”
牛澤文頓了頓,道:“《山海經》的作者和成書年代皆不詳盡,而且經數千年演變,其中記錄的水文山系與現代大有出入。比如這個南禺山,就有很多種說法。
南禺山出自《南次三經》,屬於南方的第三列山系,頭是天虞山,尾便是南禺。有山十四座,途經六千五百三十里。
有的說應該從北向南看,但天虞山、禱過山、丹穴山、發爽山等無從可考,只有雞山有些線索,可能在浙省玉環市。以此為定點,捋到南禺山,便到了羊城一帶,但具體是哪個位置,還無從得知。
也有的說應該從南向北看,天虞山實際在越國境內,經桂、粵、閩數省,最後到達浙省。南禺山便是浙省的天台山……如此種種,至今也沒定論。”
“那以您的觀點,覺得南禺山在什麼地方?”吳哲皺眉道。
“我個人覺得,還是在粵省或瓊州一帶,畢竟書裡明確記載,南禺山臨海。”牛澤文道。
雖然他語焉不詳,吳哲的臉色卻閃過一絲篤定和喜色,又隨便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
待他走後,牛澤文字沒在意,不過越想越古怪。此人話裡話外,總抓著禺山和南禺山兩個地名不放,似乎在確認什麼東西。
牛教授年歲較大,自己的記憶力或許不太保靠,便索性找來《山海經》,翻到《南次三經》那一頁,清清楚楚的記載著:
“又東五百八十里,曰南禺之山,上多金玉,其下多水。有穴焉,水出輒入,夏乃出,冬則閉。佐水出焉,而東南流注於海,有鳳凰、鵷雛。
凡南次三經之首,自天虞之山以至南禺之山,凡一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里。其神皆龍身而人面。其祠皆一白狗祈,糈用稌。”
牛澤文皺了皺眉,又找來一本《莊子》,翻到《秋水》篇,上寫:
“南方有鳥,其名鵷雛,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
…………
羊城郊外,私宅。
風清月明,燈火閃耀,偌大的院子裡人頭攢動,吵雜喧嚷,又隱隱以一人為中心,看樣子在為其祝壽。
粵省由於歷史原因,民間法派一向昌盛,光註冊登記便有青罡、紅蓮、華光、六壬、金花、大聖等二十餘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