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座的車子坐進了六個人,稍微有些擠。陳有豎和秦河源上車後都愣了一下,尤其秦河源還是第一次見到林大援,看一眼他身上的軍裝,肩頭的肩章,有點懵。
唐連招在後視鏡裡偷笑。
林大援是見過陳有豎的,跟他點了下頭,順帶著也跟秦河源打了個招呼,而後,偏頭看了一眼那個正專心看著車窗外,一臉“不關我事,沒事發生”的江澈……林團長默默飆了幾句髒話,到了又忍不住笑起來。
發動機轟響,乾燥的車輪飛轉,揚起來厚厚的塵土,碎石飛濺。
車子開出秦河源他們的那座小礦,在狹窄崎嶇的道路上顛簸前行。兩邊山坡上零零落落站了許多剛剛讓道的人。
“各位老闆,他們走了。”
“……走了就好。”
正商議對策的各位老闆手上都還拿著請帖呢,他們剛剛商議過了,得出來一個初步的應對:湊一湊,備份像樣的賀禮,明天遣人送去。
人不去,把面子給了。
“可是,秦家那兩個小子,也在他們車上。弟兄們都看見了。”來報的人說出這一句,當場一下站起來好幾個人。
“……這什麼意思?!”
沒人回答。
“那你們倒是拿主意啊,要不要攔,能不能攔?”
車在路上呢,就這樣讓人走了?然後呢,然後是要怎麼樣?!他們沒辦法不急。
“先讓人跟著。”終於,有人拿了主意。
他們有自己的判斷:那個軍官,肯定不是本地的。至於那個人武部的領導,說得難聽點,他若不是人武的,今天這裡這些粗暴蠻橫慣了的土皇帝都敢組織一批“村民”給他堵在路上。
煤炭後來的暴利階段,利益爭奪是很激烈沒錯,但是聚集的目光也多,插手的能量也多,其實反而並沒有目前這個相對封閉的階段“可怕”。
通俗地說,這個時候,江湖是真的蠻。
於是,在這邊再行商議的同時,另一邊,十幾部各種車輛跟上了那輛吉普。
唐連招加速,他們也加速,減速,他們也減速。
然後,吉普車乾脆停了。
人武部的那位臉色有點難堪,林大援拍了拍戰友肩膀,笑著說了幾句不著邊的話。
然後,把人按在座位上,自己起身,跟著江澈下了車。
灰塵漫天的路面上。
江澈看著一點不像江湖人。
林大援微有些胖。
兩個人站在那裡,面對陸續停下來的十幾輛車和幾十號人。
“不如就送到這吧。”好一會兒,江澈微笑著說,“或者你們都抓緊問下自家老闆,看誰要留我?”
林大援沒出聲,但是在江澈說話的同時,目光掃過去。一個架著機槍在陣地上突突過幾十號南邊猴子的軍人的氣勢,在這一刻壓倒一切。
沒人應聲。
一個都沒有。
“那麼,就請轉告各位老闆,明天一直恭候。”
江澈說完,和林大援先後轉身,回到車上。
唐連招再次發動車子,車速不快,也不慢,就這麼離開了礦區。
…………
大佬們也怪不了手下的人。
畢竟是他們自己,做不出決定。
只是這樣的話,明天那場喜酒,他們就必須得去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