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很熱,三月份深城的天氣算正當好,花也開,草綻綠,空氣裡的味道和眼睛裡的色彩,都像是一個十八歲剛洗過頭的漂亮女孩。
大概得是瘦的,有清新的面龐和明亮如湛的眼眸。
夜也不算黑,操場主體有些許光照。
所以同學間一直有一個打趣的說法,說兩個人談戀愛,關係進到了哪一步,其實只需要看他們逛操場是否越來越往邊緣和角落裡走,就都知道了。
總歸是越黑的地方,能做的事情越多。
還是不那麼習慣在人前牽手,林俞靜跟在江澈後頭走進操場,像終於到了一塊合情合理合法的領地,有些迫不及待的,伸一隻手先抓住了他的胳膊肘,跟著借力整個人往前蹦一下,落在他身邊。
髮絲稍稍揚起又落下,微笑在嘴角邊不自覺綻開來,那隻手同時間就穿過了臂彎,把人挽住了。
“稀罕什麼,稀罕什麼……”
林俞靜嘴裡偷偷嘀咕了兩句。
看來她是真的羨慕壞了,江澈扭頭看她,苦笑想著,這用後來的話說,姑娘大概就是多年來一直被秀恩愛,秀到憋屈了。
這三年異地,不管怎麼說還是委屈林同學了,比如她的開水,就一直是自己打的。
“上次信裡你說,你們學校快要合併了?”
“是啊,說是要合到同濟去。”
“那也不錯啊,拿同濟的畢業證多好。”
“好像說我們這一屆畢業還是可以自己選擇的,有很多同學都在說,不稀罕,我們就要自己學校的。我還沒想好,其實也無所謂。”
“嗯……對了,我回來沒有練手刀。”
“這麼懶?”
“是狠不下心,下不下手。”
“哼……好吧。”林俞靜警惕地前後看了看,低頭小聲說:“其實後來我也有想,是不能暈了,我得看著你,記清楚呢。”
這一句話整個兒是個降調,最後幾個字聲若蚊蚋,江澈笑起來,扭頭看著她的眼睛。
“看什麼,看什麼,早著呢。小心我哪天生氣就改主意了。”立場漸漸不堅定的林俞靜同學羞惱說道。
她曾有一回住過衛生間有落地鏡子的房間,洗過澡把自己整個兒看了看,覺得江澈肯定是會喜歡的。
所以,到時候他要是表驚喜和喜歡得不夠明顯……就生氣。
小姑娘戀愛漸進的心思,江澈並不能完全體會,他很快又說起了別的事情。
逛操場,真的就是這麼一邊說著話,再一邊一圈一圈地走,一對對的情侶因為默契或是尷尬,會自動調整出恰當的距離。
大多數顧自悄聲說話。
偶爾也聽見操場邊有哼歌的,高小松和老狼他們,像是火了。唸詩的現在已經越來越少了。
“你累不累啊?”走了好一會兒,江澈問。
林俞靜搖頭,自信說:“這才哪到哪啊,你忘了麼,我們學院運動會,我可是有參加八百米的,而且拿了第七。我跑步還不錯的。”
“對哦……畢竟你負擔小。”
“嗯?”林俞靜琢磨一下,明白了,撒手氣鼓鼓瞪著江澈一會兒,又自己緩緩笑出來,“不過事情好像真的是你說這樣,我們班有個女同學啊,很大,跑步就一直很累的樣子……不過男生都愛看她跑步。我也有看一下,想想都累的慌。”
“女流氓。”
“才不是,還不都怪你啊。”林俞靜重新把手腕穿過了江澈的臂彎,說:“對了,我還是我們班仰臥起坐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