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體尚未出現的年代,人要成為宅男宅女並不那麼容易,對集體活動的熱衷度也遠高於後來,尷尬和生硬都會少很多。
人們更有熱情,有熱情還不是一件尷尬的事。
似乎這時候的人連追姑娘都要更有激情些,情書和表白都是帶著熱忱和勇氣的。不像後來,手機微信上試探一句,不行就打個哈哈……除非水到渠成,否則少有人敢太認真。
夜色,有新月。
天空下的田野上摞著幾個稻穀堆,幾十上百盞手電,或插在稻穀堆上,或擺在地面和田埂,也有人不嫌煩,一直拿在手裡晃著。
縱橫交錯的光線裝點著臨時的簡陋舞池,一臺黑色有部分金色裝點的大號錄音機就擺在圈中心。
方正的體型加上整齊排布的按鍵讓它看起來很酷,很爺們,像是一臺可以上戰場超級機器。
兩隻超大號的圓形喇叭蒙著金屬網,震耳欲聾地鼓盪著。
這是屬於這個時代的浪漫。
江澈是喜歡這種氛圍的,總是在這種氛圍中,他可以忽略自己的特殊,也能暫時拋開兩世交疊的閱歷沉澱,和心境上的塵埃。
躁動是另一種平靜。
就像酒桌上放肆的熱鬧喧譁其實遠比散場後的空落落讓人覺得平靜。
隊伍彷彿不知疲倦的笑著,跳著,空氣中開始有熱氣,額頭上開始有細密的汗。
“江澈。”
“嗯?”
“你的鄉下小媳婦兒是真的嗎?”
“是啊。”
“聽說是你賴在她家裡吃飯好上的?”
“是她偷我的飯吃好上的。”
“哈?哈哈,那你真的像外面傳的那麼壞嗎?”
“你猜?”
身後搭肩的那個女生熱情開朗,也滿懷好奇,江澈一邊跳,一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
然後每逢拐角,會很邪惡地觀察張杜耐的位置。
既然是兔子舞,雙手搭肩是必須的,而且多少得使點力氣,沒辦法虛扶,張杜耐緊張地跟著節奏蹦跳著,潘老師也一切如常的樣子。
但是男生的步幅總是不經意就大了,幾圈攢下來,後面的人就把毒奶拱得越來越近……
偶爾一下有人不小心或者惡作劇,將將就要撞上去。
嘖嘖。
這要不產生聯想簡直太難了,江澈很想說:“兄弟們,快把洗手檯給毒奶哥哥搬上來……再用鐵臉盆端盆水。”
大概多數男生在青春期都會有那麼一兩個幻想物件吧,要是說起,會說一個遠的,明星或者什麼,但其實多是現實生活中可以見到的人。
鄰家的大姐姐,或者同小區不時會看到的某個陌生女人,都有可能。
這讓人羞於啟齒,但是其實也正常……只不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只停留在幻想,沒有行動,更沒有張杜耐的狗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