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是撅著嘴嘬的,酒也是每嘬一口,就壓著嗓子深深地嘖一聲,於嘈雜桌面中,恍惚有一種置身世外,獨品江山的感覺。
生讓本身其實不怎麼喜歡喝白酒的江澈也不禁懷疑,今天這酒似乎滋味無窮。
“餘導怎麼都不說話啊?”
正事談完,江澈拿小杯跟餘謙碰了碰,和氣地笑著道。相對在強勢人物面前是一種姿態,與人平常交往的時候,江澈反而從來不端著,更不拿腔作勢。
“我這憋著呢。”餘謙也發現江澈好相處了,笑了笑,很坦然地解釋說:“真不瞞各位,我這人一說起來話就容易多,而且愛接人下茬……咳,都是早年學相聲落下的毛病。”
江澈笑著:“哦,這個完全沒關係的,你儘管說盡管接就是。”
“好嘛。”餘謙說完,抬頭,很無辜地看一眼江澈,“你看?”
“就這樣挺好。”一片低笑中,江澈問道:“那餘導這些天在這邊都忙什麼?你看我們也都挺忙的,平常都沒空招呼你。”
“沒事,我這人不用招呼,自己就能安排。”餘謙整個放鬆了,笑眯眯說:“我就自個兒出去瞎轉悠,瞎聊也挺是滋味的……整好,今天還剛賺了二百塊錢。”
他說到這,滿桌的人都愣一下,這傢伙就呆深城這幾天,都不忘賺錢麼?而且賺到了。
等到餘謙解釋完……大夥都笑了。
話說深城1994年有一批人被一個私人公司的“放衛星”計劃騙了不少錢,餘謙出去瞎溜達的時候,就正好碰上這群人在已經人去樓空的公司樓下鬧。
他就上去打聽了。
打聽完就坐下來聊了。
一天去,兩天去,從第三天開始,鬧事現場就變得跟聽說書一樣了,一群人來了就等他,等到了就開始圍著聊。
“我這真的就是愛聊天,愛關心個閒事。”餘謙很委屈說:“可是別人不這麼看啊,今中午我正準備回來的時候,就叫人給攔住了……我這怕啊,以為遇上劫道的了呢,結果你猜他們說什麼?”
他說完就等著。
直到桌面上歐佩珊帶來的助理給接了一句:“什麼?”餘謙感覺才對了。
“他們愣說我是鬧事那群人的小頭目,上來就塞給我200塊錢,讓我拿錢滾蛋,還威脅我,說我要是再去,他們就不客氣了。”
餘謙停頓一下,接著說:
“那我當然就拿錢滾蛋了啊……反正也要回去了不是?”
他把對摺的二百塊錢放桌上了。
“……哈哈。”大夥笑過後點頭,議論紛紛。
餘謙嘬一口煙,“好嘛,一早聽說特區好掙錢,這回我信了。”
大夥還是笑,江澈也很願意聽個樂呵。
“那我這二百塊,就算今天一份飯錢了,以後就是同志了。”餘謙咧嘴笑了笑,“我就是想啊,這事回去要不要跟別人說……這要是在燕京城,老少爺們都愛這個,都去湊那侃,你們說,給我塞錢那人是不得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