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省某市。
電扇廠的車間門口,穿著灰撲撲工作服的姑娘正和一群男工一起將電扇裝車,一邊笑著招呼指揮,一邊滿頭大汗。
“胖娥啊……胖娥!”
朱土根自己其實也幹活,但是看見了,忍不住還是吼了一聲。
“誒,怎麼了,爸?”
“怎麼了,你能不能別那麼喜歡幹活啊?你一姑娘家,你成天泡在車間裡做什麼?”朱土根把女兒從頭指到腳,數落說:“瞧瞧你這樣,你是老闆女兒啊,你看別家老闆的兒子女兒,那不都得出去逛逛街,吃吃飯,跳跳舞啊……就你這樣,你怎麼交得到像樣的朋友?”
朱潤娥扭頭燦爛一笑,“江澈還不像樣啊?我朋友,江澈啊。”
不說江澈還好,一說江澈,朱土根就心碎,差不點兒老淚縱橫,“你可別說他了,他都欠了咱們家幾十萬貨款了,外面欠多少都不知道……還被人打得滿頭包,也不知道這錢還能不能要得著。”
“這一屁股債的空心貨,現在想給我當女婿我都不要。”
他恨恨地又補了一句,話說朱廠長前陣子其實連做夢都是江澈喊他岳父,也沒少勸女兒努努力什麼的。
“真不要?”朱潤娥調皮了一下,歪頭笑著問。
“不要,傻子才要。”朱土根答完看看女兒,“欸,你今天怎麼回事?你不前陣子,都還見天的替他擔心著急嗎?”
“哈,叫你不看報。”朱潤娥把一本雜誌扔給老爸。
等了一會兒,湊近了說:“看到了吧,他翻回來了……現在外面都說他贏定了。”
“……真的?!”朱土根其實還沒看懂,聽到一下激動地站起來。
“那可不,那珠江廠潘寧,格力的董阿姨,他們一堆人昨晚還碰面喝酒了呢,我聽人說,場面就跟開牌賭贏了似的,可高興壞了。”
朱潤娥說著又要去幹活了。
“……那還不是因為前陣子嚇壞了啊。”朱土根雖然廠子小點,可是感覺跟潘寧、董民珠他們是一樣的,這會兒感同身受,就跟幾十天摸黑終於見著光口一樣,恨不得跪地哭出來。
他嘀咕完這一句,猛地一個激靈,抬頭見女兒要走,連忙給喊回來,“胖娥,胖娥。”
“又怎麼了?”朱潤娥回頭問。
“那什麼”,朱土根把女兒拉到一邊,“爸跟你說啊,咱們這回可是死命支援他的……”
“嗯?不是因為沒辦法麼?爸,你前陣子還天天罵他呢。”
“……那他又不知道。”朱土根梗了梗脖子,說:“你可不許告訴他。”
朱潤娥覺得老爸這樣子有趣極了,笑著點頭,拖了個長音說:“哦~”
“再說,你可是真的一心支援他的,一句灰心埋怨都沒有,還為他跟你爸爭理。”朱土根摸了摸心口,語氣沉下來,“胖娥啊,爸可就你一個女兒……爸能把心掏給你,你知道吧?”
好熟悉的開場白,朱潤娥無奈點頭,“嗯。”
“所以,爸說什麼,那可都是為你好。”朱土根神情懇切,“好好把握啊,胖娥。等回頭,爸領你去深城找他吃個飯……”
朱潤娥又調皮,“然後跟他要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