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元縣經濟落後,陪嫁水平目前大體還停留在準備幾床新被褥,找木工打幾件傢俱,另外當孃的再給兩件體己的老銀子物件,攏一起,貼紅讓女兒帶過去的階段。
被褥和傢俱都能派實在用處,老銀子將來能給孩子打鐲子和長命鎖用。
一般情況下陪嫁不涉及現金。真有彩禮給的高點的,額外陪一件家電過去,就算是當地頂風光的嫁妝了。
柳家在峽元縣也算富裕人家,可是柳爸爸樂呵一陣過後,照樣愁得厲害,說:“這陪嫁……可怎麼陪好哦?!”
江澈忙幫三墩墊了一句:“這事沒所謂的,三墩聽說本身收入也不錯,留話有說他不圖這些……你們到時候照縣裡別家樣式陪嫁就好。”
“那哪能……那不能。”柳爸爸一直到離開良種場都還在唸叨:“要不我再給貼個八百八十八,嬙君你直接把錢帶回去吧?爹是真想不出來給你買什麼好。”
八百八十八在峽元可不是小錢,果然,父女倆都是爽氣、實在的。以三墩的個性來說,應該算是真找對了人家。
換一家愛計較,愛算計,貪便宜不念好的,他很可能被當成傻子坑一輩子。
沒有太多娛樂的時代,閉塞的小城,生活周邊的家長裡短往往就是最大的娛樂和消遣,訊息很快傳開……
在前一個訊息都還沒來得及被消化的時候,大反轉出現——柳將軍立即成了整個峽元縣最金貴,最幸運,也最風光和傳奇的姑娘。
她甚至以一己之力改變了整個峽元縣的婚嫁市場。
先是審美標準變了,在那些高大強壯的姑娘家,父母親一夜之間變得趾高氣揚起來,自信滿滿逢人便說:“沒見人柳將軍嫁的多好嗎?現在大城市的流行,就是我家姑娘這款式,分量足,打架還能給男人幫手。”
縣裡還沒結婚的男青年們因此受到了極為劇烈的精神衝擊,產生了嚴重的自我懷疑——真的是這樣的最好嗎?
就連李廣年都跑來問江澈,說:“那馬東紅得多貴啊?”
其次,彩禮標準被抬了一波。
當然這個很快就會降回去,降回到符合峽元縣經濟水平的標準,挺一陣,直到出現茶寮標準,無數姑娘夢想嫁進茶寮的時代到來。
最後一點,姑娘們變彪悍了。峽元女人本就不扭捏,經柳將軍這麼一整,更是強橫。
另外有說得玄虛的,說柳家祖墳風水好。
有說得實在的,說那是人柳將軍好人有好報,換成別人,誰願意放下縣城裡的辦公室不坐,跑去剛被泥石流沖垮了,幾百號人住棚子的茶寮村當老師?
總之柳將軍很開心,很幸福,只是沒變溫柔。
…………
王宏已經把莊民裕和張市長徹底唬懵了,計劃跑去省裡活動一圈,再把人邀請下來看現場大型表演……趁機活動活動。
茶寮條件艱難,大部分時候他都住在縣裡招待所。
鄭忻峰鄭總不一樣,他有空老愛在茶寮村晃盪。
“麻煩杏花嬸了。”過了吃飯時間才去吃飯,鄭忻峰捧過一碗山粉面,風度翩翩地道謝、微笑,看著杏花嬸說:
“嬸子,你家四個姑娘長得可真俏。嘿嘿。”
“虧得嬸子自己底子好,傳得好。嘿嘿。”
“杏花嬸你這花襖子穿身上,跟鞏俐一個樣。嘿嘿。”
果然兩輩子他都覺得杏花嬸像鞏俐,也不管鞏俐怎麼想。
這已經不是第一碗山粉面了,老鄭這一嘿嘿又嘿嘿,一次次的,把早已經放下了當初念頭的杏花嬸嘿得有點慌。
“江老師,你也是大城市來的,那個鄭老闆他在你們大城市,是正常人嗎?”杏花嬸私底下找江澈抱怨。
江澈說:“不是。”
杏花嬸說:“哦,我說他也不能是。那我躲著他點,怪嚇人的。”
怕這樣下老鄭會在村裡捱揍,江澈找了個空當把他叫出來,說:“老鄭你瘋啦?整天在杏花嬸那裡晃盪,作妖。”
鄭忻峰喜滋滋說:“怎麼了?我這挺好的啊,杏花嬸和她家四個姑娘這兩天看我的眼神,那種帶著羞怯的,有點兒心慌意亂的偷瞄,你能理解嗎?”
江澈心說人家那是嚇的。
老鄭得意地顧自繼續說:“就那種冷不丁瞄一眼,生怕我看見了,眼神都還沒接上就慌亂扭回頭的情況,總之有趣得厲害。你是沒看到,看到就瞭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