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條件充分,江澈也不會用這幫傢伙,僱一批勤勞肯幹的農民工或下崗職工,遠比他們靠譜得多,問題現在時間太緊,而且江澈並沒有把握事情能做成。
先準備好一支至少看起來有那麼點樣子的配送、安裝、維修隊伍,這是江澈能想到的另一個打動廠家的辦法,只是嘗試,沒有把握,所以不敢跑外頭把人僱來,然後隔幾天說生意不成,大家散了吧。
而且萬一這邊培訓了,那邊廠家卻談不成,一下用不起來,被別人摘了桃子,多憋屈。
……
“就這啊,什麼時候這國營老店也改個體了,孃的不像話。”
罵罵咧咧,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走進來,仰頭扭脖子四處打量著。
的確良藍灰色短袖襯衫,勞動布的長褲,千層底方頭布鞋,都有些舊,個子不高,平頭白髮,但是精神矍鑠,身上有股子老一輩工人的精氣神。
江澈連忙迎上去說:“你好,你是端師傅吧?”
“不是我來這幹嘛?”老頭把江澈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探著頭說:“說是學生仔幹個體,就是你啊?國家給你發補貼讀中專,讓你出來幹個體的啊?”
得,一句話暴露,老觀念,討厭個體戶……這他孃的天賦敵意啊。
江澈面對的這個老頭名叫端得貴,前些年古橋空調廠退休來臨州的,摸空調摸了半輩子的那種,家裡幾代都是國企人,蘇楚也不認識,是託了朋友的朋友才給請來的。
不用錢,說是家裡不缺錢,不給私人打工……只是給朋友家姑娘個面子。
問題這態度,他還不如要錢呢。
其實現在外面雖然少,倒也不是完全找不到懂空調安裝和維修的人。花錢僱一個團隊出來不現實,僱一個,問題不大,問題江澈是想著要憑團隊水準打動廠家的……他想要最好最專業的。
安裝不是太難的事,但是水準有高低,行業有句話說空調質量是三分空調七分安裝,也許過頭一點,但也不是完全沒道理。
此外關鍵是維修,維修要到精通,那不容易。
所以,江澈託人,最後請來了端得貴。
“還有這群小混混?欸我說你們怎麼突然還願意幹事了,掉錢眼裡了?四化建設怎麼就不見你們人吶?前些年盡給國家和社會添亂了吧。”
也不知哪來的脾氣,沒準剛在家跟老伴幹了一架,老頭抬手指著剩下的人又開始數落。
他這態度江澈能忍,那幫混子可扛不住,當著江澈面不敢大聲,一個個私底下“死老頭”,“老東西”,“半身黃泥”的就沒停過嘴。
就連鄭忻峰都嘟囔了句:“得,請來個搞政工的,靠嘴的主。”
“哧”,老頭突然就氣起來了,蹬蹬往前幾步,一手拎起來地上的空調室外機,一把甩到肩上,抬一下頭,眼睛一瞪,“你來?還學裝空調,你扛得動這東西嗎?”
說完他就把室外機放下,看樣子其實老夫聊發少年狂,也是夠嗆,只是撐住了沒表現出來,倔老頭一個。
這怕不得120到140斤。
一臺室外機,鄭忻峰要扛未必扛不動,但要像端老頭這樣一把甩起來,怕是不可能。
老鄭這邊站著沒動,不敢接,老頭得意了,嘿嘿道:“你們誰來啊……”
“我來吧。”陳有豎上前,甩起來,停一會兒,放下。
“我來吧。”秦河源上前,甩起來,停一會兒,放下。
“我來吧。”唐連招上前,甩起來,停一會兒,放下。
還有人準備出來……
好像突然才明白過來這眼前的一群都是十七八的小夥子,老頭臉色風雲變幻了一下,支吾道:“這空調維修它又不是個力氣活,它是技術活。”
“籲~”小混混們的噓聲一下就起來了,他們巴不得老頭生氣一甩手走了,不用學這苦活。
兩邊都在折騰不想好好幹……
江澈沒說話,走過去,也沒來那“一把甩”,他蹲下身,紮紮實實地把那臺室外機扛了起來,他這麼扛著室外機偏頭站著,混混們就都不吭聲了。
江澈也不譴責什麼,扭頭衝鄭忻峰道:“搭把手,你拿室內機和其他東西。”
鄭忻峰連忙跑過來,把機子雜七雜八的東西抱上。
“端師傅,這個計劃裝樓上,咱們上去,你就在旁邊指點,我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