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4月上,國家定下來要建三峽。
差不多時候,臨州師範學校2號樓407有個男生叫老吳,正因為前幾天在錄影廳摸了一個男的,之後連做兩天怪夢,內心十分恐慌,但是不敢跟別人講。
同一間宿舍,鄭忻峰同學剛第一次聽說了一種叫做麥當勞的東西。
他猜那東西應該很好吃,因為報道中700個座位的大餐廳,外頭排隊還能排出去二里地,他想著,要是我就半夜去排,早上一開門就進,吃口新鮮的。
可是這一年臨州還沒有麥當勞,也沒有肯德基。
臨州市紡織二廠的女職工唐玥剛徹底斷了回廠的念想,在家和她的兩個小姐妹一起討論以後怎麼辦,沒主意了,她想著,回頭去找某個人打聽打聽。
然後正好那個人就來了。
江澈剛好準備妥當要做一筆小生意,試著來一次營銷運營,短時間內賺個小兩萬,補上股票認購證運作的資金缺口,為此,他需要找幾個心靈手巧,樸實勤懇的姑娘合作。
所以,這一天其實哪怕沒有江媽的“策動”,江澈也會來找唐玥。廠花姑娘不單心靈手巧,而且有大用。
這是他第二次來廠花姑娘家,意外驚喜,這次他被請進屋了。
唐玥的家進門就是廚房,初印象看著有點大,再看就發現了,其實是因為東西很少。
邊角上有缺口的小灶臺,老式黑漆木櫥櫃,兩隻掉漆的舊熱水瓶,都不好看但是都很乾淨。有些坑窪但是結實的原木色四方小桌一面貼著牆,牆上的一片灰舊中,有幾個方形的區域特別白,想來大概原來貼著獎狀之類的,剛撕掉不久。
江澈隨意張望了一下,在他正面有一個門,側面靠牆角還有一個門,二室一廳。
“那裡是我弟住的”,唐玥指了指靠牆角的那個門,又扭身指著正面那個門說,“這裡一進是個空房間,放東西的,再一進是,是我……我住的。”
講到最後,聲音小到幾乎就沒有了,因為廠花姑娘突然才意識到這件事似乎本來不需要做介紹,對著一個男人,自己住哪個房間,幹嘛要講?
有些慌亂地,唐玥搬了凳子,讓江澈坐下,又泡了茶……茶葉只剩一點了,她很小心,儘量不擱進去茶葉沫。
這期間還好有自來熟的謝雨芬一直在說話。
對於江澈不肯像叫唐玥一樣叫她小姐姐這一點,小謝感到很失望,一直在旁邊辯解著,她其實不是唐玥口中的那個小女流氓,同時強調著,她也是姐姐。
三個姑娘裡她最小,二十歲,但也比江澈大一歲,無奈江澈叫她小謝。
祁素雲和唐玥同齡,二十二歲,但是月份上大了兩個月,而且快要為人婦了,此刻正在一旁端坐著,演繹著沉穩大姐範。
唐玥開始整理桌子。
移開了竹編的菜罩,桌面上就一小碗白菜頭,還有一個剩一半的罐頭瓶,也不知裝的是鹹菜還是辣椒,江澈還沒來得及看仔細,就被唐玥匆匆拿走,擱櫃子裡去了。
桌面很快清理出來,擦拭乾淨。
江澈坐下開啟書包,取出來一團報紙,鋪在桌面上開啟。
暗紅色打孔木頭珠子,小顆,很多;同色調圓形空心木頭圈;四顆鮮紅的小彩石,兩顆小小的其實泛藍的綠松石,一顆透徹裡帶淡淡紫光的水晶石,一樣打了孔;外加一團掛繩,一團編織繩。
“這些是什麼?”唐玥和祁素雲眼睛看著那些小玩意,專注而好奇地問道。
“哎呀,這個真好看,這個也是。”謝雨芬則埋頭興奮地撥弄著那幾顆彩石、水晶石、綠松石……
很多人在小時候都會喜歡儲存幾顆晶晶亮的小東西,當作寶貝,眼前的姑娘們年紀雖然已經不算小朋友了,但是因為身處的年代,乍然看見面前這些小東西,依然覺得新鮮,歡喜。
這年頭一般人的手上、脖子上都還沒什麼飾品,有的也是白銀、黃金、珍珠、玉,尤其後面三者,一般人家是不可能戴的。
她們還不認識桌面上這些東西。
江澈也不解釋,笑著取出來一張圖紙,問唐玥,“你能幫我把這些東西編串成這個樣子嗎?”
圖紙上的造型看著像一串項鍊,但又不是姑娘們在別人脖子上見過的珍珠項鍊或金項鍊,它材質不同,而且更復雜,更多點綴。
其實這玩意的原型應該叫“毛衣鏈”。
但是江澈絕不會這麼叫它,因為這個名稱本身,就是這件商品營銷最大的桎梏,他還沒想好新名字。
……
……
這就是江澈在火車站盯著小秘看胸得到的啟發,當時大胸小秘把金項鍊和珍珠項鍊都放在了胸前,貼身的衣服外面,招搖過市。
女人熱愛裝點自己的天性是永不磨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