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雲軒的童年,相比大多數人而言,是十分悲慘的。
就如同那曾經的一個笑話一般,每天干什麼事情,吃飯,睡覺,打豆豆。
他就是豆豆。
呵呵。
校園暴力,被所有甚至身處其中的人都感覺沒什麼大不了的,長大後曬然一笑便可,大都只是鬧著玩,受傷都不至於的事情。
但是對於被欺負的那個人,可能就是一輩子的陰影。
達雲軒從小就瘦弱,一直都是班裡最矮的那個,偏偏長得又好看,第二性徵發育之前,達雲軒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但他是男孩子。
十來歲的年紀,本就好動,愛搞事情,熊孩子的黃金段。
達雲軒成為被欺凌的物件,似乎也是順理成章,毫無違和感。
達雲軒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候他們編的童謠,那個罵他的童謠。
他不忿,他抗爭,他與所有欺負他的人不死不休。
他趁著下課的時候,把欺負他最多的人的書撕掉,把他的水壺從四樓丟下去,往他的椅子上吐口水。
他一個人,面對十幾個人,渾然不懼,拿著拖把就敢往人腦袋上招呼。
他身上揹著記小過處分,記大過處分,甚至還有一個留校察看處分,可以說就差一個開除了。
學校的老師們哪裡會知道,這個成天調皮搗蛋,幾乎每天都打架的傢伙,完全是因為自衛?完全是因為被欺負?完全是因為,校園霸凌?
在初三的時候,達雲軒再一次換了班級,二班。在班上,他坐在最後一排靠近垃圾桶的單獨的座位上。
那個初三扛把子已經放話,打自己一頓,就可以拿十塊錢。
班裡坐他前面的幾個傢伙,蠢蠢欲動。
放學,他根本沒有動,因為他知道,樓下早已經有著埋伏,因為一班和三班最後一節晚自習是測驗,下課會早一些。
前面的四個人,貌似是湊在一起看漫畫,實際上,注意力一直在自己這邊。
達雲軒不準備動了,大不了,今晚不回去,反正回家也捱罵。
他一直坐了二十分鐘,班裡所有的同學大都走完了,除了他前面的四個人,只有第三排的一個女生還沒走,她扎著馬尾,寫字的時候,筆頭在空中划動著,側臉很是精緻。
這和全身到處青紫,臉上的疤都有三四道的達雲軒相比,宛如一個天上高貴的天鵝,和地上卑賤的蛤蟆。
他不知不覺,看著她寫作業,看了二十分鐘。
半個小時了,學校的管理人員來了,一個個地把教室的燈關上,門鎖好。
“快走快走!鎖門了!”這叼著煙的學校工作人員不耐煩地催促著,“你們在這幹嘛?亞男,到時間了!”
前面一句話,是說給後面的這五個人的,後面一句,則是說給前面的這個女孩的。
“亞男。”達雲軒知道了這個女孩的名字,輕聲呢喃了一句。
“小子,等死吧你,還有功夫瞅男人婆?”前面的一個傢伙一邊收拾書包,一邊扭頭,齜著少了一顆牙的嘴,威脅道。
“哼。”達雲軒沒有回話,他根本就不準備出校門。
趁著幾個傢伙收拾書包,達雲軒拔腿就跑,從後面一溜煙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