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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無奈 (1 / 4)

“我要養只貓。”午飯前,郎之嵩這麼說。

“養貓?一個八尺高的大漢子,養得什麼貓呀?”

她並不瞭解美國人的寵物熱。在她的心目中,養貓只是貴夫人嬌小姐們的附庸風雅:休閒怡性,填補空虛。可一個大男人養什麼貓呢?況且,整天奔命地忙,他活得並不輕鬆。

她知道他這話是說給她聽的。幾天來,她有意地疏遠他,冷淡他。她怕如此下去會有她難以控制的局面,儘管她恭恭敬敬地喊他一聲郎老師,儘管他比她大了整整二十歲。

三樓餐廳裡,研究中心裡的泰國人又聚集在一起開始了一天一次的午飯侃。這是這個中心非常獨特的現象。儘管人人都清楚,午飯時間多和外國人聊聊,既能溝通思想,增進了解,又能進步英文,好處多多。可是泰國人到了一起,總是忍不住地講泰語。拉鄉情,談時政,天南地北,古往今來,直吹得天花亂墜,忘乎所以。難怪,一天到晚弦繃得緊緊的,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放鬆一下。

她端著飯盒猶豫了,不知道該留下來陪郎之嵩呢,還是加入泰國人的圈子?早在上班的第一天,郎之嵩就對她說過,吃飯別過那邊,少和這幫泰國人摻合。既然說了,她不敢不聽。可時間一久,她便覺出味道不對了。你說,孤男寡女,吃吃在一起,住住在一起,這算咋回事呢?長此下去,只怕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了。但是,不這樣又怎麼辦呢?她是經郎之嵩介紹才找到這份工作的。

她是泰國國內一所高校裡的副教授,利用學術會議的機會來到了美國。透過同學的介紹,她認識了郎之嵩。一聽說她是搞電生理的,郎之嵩立刻來了精神,及至見面一談,更來勁了,極力向老闆推薦她。他說他需要一個得力助手,他說實驗室裡缺少搞電生理的技術人員。她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實驗室真的那麼重要,還是他需要一個排遣寂寞的人?

她是B簽證。由旅遊簽證換成工作簽證,沒有郎之嵩的鼎力相助,談何容易?她要留下來,不得不倚靠他,不得不順從他。

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一切都感到茫然無措。加上沒有腿,沒有嘴,即使她曾經那麼要強,此時也不得不變成了一個弱女子。

郎之嵩待她不薄,帶她去銀行開戶,帶她去申請社會安全號碼,帶她出去逛店採購,還把家裡的一間房子讓給了她住。他對她說:“家裡就我自己,空著也是空,你先住,等找著了合適房子再搬走。”

這份盛情確實豐厚,她依稀聽說,美國生活中開銷最大的兩項,一是住房,二是買車。泰國人傳統的衣食住行,在這裡必須顛倒過來,住行衣食才是美國的國情。她有什麼辦法呢?到外面租房,租金一個月少說也得三百美金,可她至今尚未領到一分薪水,袋裡早已囊空如洗了。

她不說話,默默接受著他的一切幫助。她隱隱感覺到她的如此好運完全是來自她的女人之身,換成一個男性,郎之嵩還會有那麼大的熱情嗎?她冷冷觀察著研究中心裡的泰國人,大家在一起相處甚歡,唯有他與大家格格不入。是他怪呢?還是別人怪?

郎之嵩的家是一座新買的大House,四室一廳。可她來到的時候,偌大的套房裡只有他自己形影相弔。“太太呢?”她曾經問他。“到女兒那裡去了。”他輕描淡寫地一掠而過。“女兒在哪?是短期探訪還是長期分居?”她不敢再問。

房間空蕩蕩的,空氣裡微微地沁著油漆味兒。她尚不知美國人的生活水準,但憑這座房子裡的裝修,足也頂得上泰國國內貪汙腐化了的官僚水準。客廳裡擺滿了盆景,吊蘭花輕輕地拂著客人的鬢髮。躺在柔軟的沙發裡隔窗遠眺,可以看見門前綠茵如氈的草坪,看見屋後嘩嘩搖曳的楓林,看見屋前屋後盛開著的她叫不出名來的鮮花。

“這就是美國夢嗎?她來到這裡也是為了這一切?”

可這美國夢有時也怪嚇人的。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她心裡不免升起一絲恐慌。在這如同荒郊野店般的大房子裡,就他們兩人,如果他真的要有什麼不軌行為,只怕她是喊天天不應,哭地地無門了。要知道,雖然五十歲了,可他畢竟是身高八尺的大漢。再說,男人幹起那種事來,即使是三寸釘的武大郎,也能爆發出撕裂潘金蓮的蠻勁!

她怔怔地望著對面的房門,唯恐它會在半夜時分突然開啟。可轉念一想,怕什麼呢?我就給他算了,五十歲算什麼,一樣的男子漢,一樣高高大大相貌堂堂的男子漢!再說,他如此待我,我還有什麼可以圖報的呢?這種念頭升起,再看那房門,她倒渴望那扇門會在半夜時分突然開啟了。

這種在夜半時分一閃即逝的念頭很快就被她清楚的思維代替了。畢竟,她還有一個三歲的兒子,畢竟,她還有一個對她無比忠誠的丈夫,畢竟,還有那麼多那麼多傳統的倫理道德捆綁著她束縛著她。

夜深人靜,房間裡如同它周圍漆黑的夜,歸於死一樣的沉寂,郎之嵩那踏過樓梯的拖鞋聲便顯得尤其清晰。那踩得樓梯“吱吱”作響的腳步聲總是撩撥得她心煩意亂。時時,那腳步聲會突然地停在她的房門口,這時,她便趕緊扯過被子,把頭緊緊地蒙起來,直到門前的腳步聲重新響起,漸漸遠去。

儘管她分寸把握得很準,儘管她心裡的界線劃得很清,可一到實驗室裡,她的感覺就完全變了樣。連她自己都對她的行為懷疑起來:男無妻,女無夫,成雙入對,同室起居,果真能有這般清白嗎?她從同胞們盯著她看的目光中感到了壓力。美國是個性開放的社會,同居又算得了什麼!女人嘛,不靠這個靠什麼?她能讀懂同胞們的神色。

果真同居了,倒也不冤枉。可偏偏是壓根沒影的事,偏偏她又是個那麼潔身自好的女人,這便不能不使她在眾人奇特的目光中如坐針氈,芒刺在背。

“還是離他遠點!”她這樣下定了決心。

黏在一起沒好處。沒有不通風的牆,美國泰國,雖然隔了個太平洋,可沒準哪陣風就會把亂七八糟的事兒吹到海的那邊。再說,就是真的給了他,現在也不是時候。她的身份還沒有最後辦妥,薪水還沒有拿到,輕易許身,他得手後會不會變卦呢?她望著郎之嵩那熬絕了頂的腦袋這麼想著。

還是吊吊胃口為好。許許多多男人不都是這樣嗎?一但把女人搞上了手,滿足了新奇感,女人的價值便一跌千丈了。

她端起飯盒向那群泰國人走過去。

但是,她並沒有直接走進他們中間,只是怯怯地坐在一旁,隔著一張桌子。

“列寧僱的你嗎?”

一個大眼睛看她冷落一旁,關心地問她。

“什麼?”

她嘴裡含著一口米飯,抬起頭來,一臉迷茫地望著,不知他問的是什麼。

眾人“譁”的一聲笑開了,一個削白臉解釋道:“他問你是不是禿頭僱的?”

她這才明白他們問話的意思。禿頭肯定指的是郎之嵩,這是再明顯不過了的特徵。可說起列寧,那倒是牽強附會,相去甚遠,唯有頭禿一項指標可以引起聯想,難怪她反應如此遲鈍。

“嗯,”她點著頭,也笑了,“幹嗎喊人禿頭?”

“禿頭是誇他,有學問。你瞧,頭都熬禿了,該有多賣命,不然,怎麼當Faculty,怎麼申請Grant?你看我們,一個個頭髮烏黑賊亮,所以沒戲,只能幹個小工,打打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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