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黃金屋線上免費看>科幻靈異>畫中的薛定諤> 第二百九十二章 相思折煞人
閱讀設定(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定X

第二百九十二章 相思折煞人 (1 / 2)

顧小敏哭得很傷心,但是聲音不高。按說明書來說的話,是梨花帶雨還加了一點點憂鬱。一般來說,哭是為了稀釋憂鬱,你沒聽那個最近很紅的女星常說哭完就完了。顧小敏的頭髮伏在桌子上,背對著黃友歡,她沒有穿外套,穿著一件米黃色的薄衫。黃友歡第一次感覺到大戶室很熱。他猜她肩膀上面是白色的文胸帶子,此刻一定像機器上面的傳送帶一樣停止了起伏,需要維修。因此黃友歡此時的第一感覺是,她老公出軌了。

但是可能沒有。顧小敏在黃友歡敲了敲桌子以後抬起頭看了看他,她眼睛紅,眼眶紅,黃友歡眼睛黑。然後她又伏下去哭了一會兒,不理他,好像他沒有理一樣。等她抬起頭來,就開始找紙巾。黃友歡有,他難得有,只是正好剛剛吃了肯德基漢堡剩下的紙,本計劃留著擦臀部的事業線的,現在遞給她?不,黃友歡並沒有,他捨不得紙,更準確一點說其實他更喜歡看女人哭。她很有錢,生活完美悠閒。這個大戶室只有她一個人用,平時別人沒她的允許都進不來。黃友歡估計她賬戶至少得有一個億才能有這樣的待遇。

她老公開一輛牌照是5個8的路虎。人們在背後介紹他老公的時候,第二句總是,開8路虎的,以前在飯局上見過,暴發戶。顧小敏哭,黃友歡邪惡地幻想她老公對她不好,於是就有了一種愉快的代入感,生活其實就是個函式,如果男的是自變數,那麼結果就明確了。

問了半天,原來是顧小敏買的股票漲停了,她就為了這個哭。黃友歡尷尬地笑了。這一切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是24月11日,是他的生日。她買的股票是證券程式碼132600,簡稱星球啤酒。

人生其實由一段一段不連續的幻想組成,多年以前黃友歡看過一本中國人寫的《上帝擲骰子嗎》,裡面除了那隻貓,剩下的恐怕就是一段一段的不連續的薛定諤吧。他睡覺前或者睡覺後的時候,只要是躺著,也試圖把自己的頭腦和物理世界連起來,一個量子,一個雙縫實驗,他算業餘科學家嗎?有一次黃友歡用一個新出的叫“微信“的交友軟體搖到一個頭像很漂亮的女的,那女的在簽名說,凡所有相。黃友歡就得意地向她打了個招呼:皆是虛妄。可惜人家並沒有回應他,本以為這是接頭的暗號,接上後先聊,聊著聊著就可以一起吃飯蒸汗開房了。後來黃友歡想明白了,組織上給她的接頭暗號應該是:有一億磅。可惜等他明白的時候對方已經刪除了他。

晚上黃友歡和顧小敏吃飯,她這時候已經很高興了。一天賺了一千萬的人當然很高興,她請黃友歡的飯是樓下咖啡館裡的回鍋肉飯簡餐。她說黃總你北方人一定喜歡吃辣吧。

他們沒有喝酒,吃完以後就喝茶聊天。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彼此都上了好幾趟廁所。其中一次黃友歡故意是等顧小敏先去,然後自己再去。男女洗手間門對著,黃友歡在裡面很清晰地聽到女洗手間裡面“稀里嘩啦”的水聲。他面紅耳赤,不能自已。很晚了,他們是最後一對離開的顧客。黃友歡說我送你回去吧。顧小敏說不了,她打的。黃友歡沒有堅持,但堅持買了單並和她走到門口,外面下小雨了。黃友歡又說我送你吧,她說不。於是他說那好,再見!就朝自己車子走去。

和第一任離婚後,黃友歡幾乎放棄了一切財產。那個人的姑姑因為接近於介紹人這個角色,覺得這樣的財產分配對他們家族的名譽有損,就讓她的哥哥,也就是那個人的大伯伯,一個退下來的副市長分頭開了個家庭會議,他們打算把尚未成年的兒子分配給黃友歡,但是那小子死活不肯,值得作罷。黃友歡覺得自己沒有娃,也許真有個娃就不會離婚。唉,我們怎可能有娃,他想?

小小的公司原來的法人和董事是前夫的媽媽和她們的獨生女。離婚後第三天小小去日本,晚上住在曼谷德歐地區附近的酒店,她還是像原來那樣打電話給那個人,問要在機場帶什麼東西。這個電話她根本就是下意識的,不由自主的,只是接通後那頭的那個人笑了,說你放棄幻想吧,這時小小聽見那個人媽媽的聲音說你和她廢話什麼。

出差回來後小小得知他盜取了自己名下的五萬銖,這筆存款是小小用來還房租的,但放在那個人那裡,戶名是小小。小小自己覺得無論如何都應該是她的,他們都離異了,她已經是離異人士了,一下子習慣這個很不容易。怪不得自己在大阪收到一個簡訊,問她密碼是什麼。她想也沒想地回過去說是你的生日每個數字加1。

那個人真的不愛我了,我真的離婚了,小小把頭埋在被子裡,不敢開啟。在週末的大阪的連鎖旅館,狹小的房間,望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她疲倦地想著。這個旅館走廊上有一幅梵高的《向日葵》,明亮慘烈,房間裡沒有網路,小小又住在市郊,為了報復那個人,小小想把自己吃得更胖一點。她每個早上吃飯時都多拿旅館兩個帶淺紫色數碼編碼的雞蛋,還有面包,她坐輕軌列車的時候能不買票就不買票,她覺得要是日本人抓住了她,把她關進二戰時設在菲律賓的集中營,就是羞辱了那個人,以及那個人的家族。可惜居然都沒有抓住。看來二戰以後日本真的不行了。

回來以後小小突然接到一個命令一般的機會,一個以前印象很好的小夥子,原來是小小在上德園區公司的徒弟,說他現在升職了,做了主管。他們準備上QFM生產線,量很大。這個產品的工藝需要什麼裝置小小很熟悉,徒弟和她一起做,她們都要發財了。

小小下意識地去銀行櫃員機取那五萬銖的時候,發現沒有了,她想肯定是上帝拿去了,或者已經提前給了這個給自己機會的朋友。詩人說,上帝吃掉一個孩子,就像吃掉一塊點心。那幾天,小小走在路上,看見石子就想去踢,可惜很少石子。石子也心裡發酸吧。發酸的石子也不能幫她解決註冊公司的事情,她硬著頭皮,打電話給這個人,說自己想要拿回那個正在走清算登出程式的公司。那個人又冷笑道,你要你就拿去吧。最後只拿到了一個稅務局的清算歇業通知、

小小不知道該不該感激那個人,他也許愛過自己,但自己真的沒有感覺到。小小善良的內心想不到任何其他言語,她只是覺得他們還是年輕得厲害,不知道生活的厲害。她忍住淚,對自己說,不能哭,咋能哭呢?離婚的事,她身邊的朋友沒一個知道的。她的父親,一個可憐巴巴的老頭,他知道什麼?

小小需要啟動資金一百五十萬銖。這個問題是個不小的問題,她想了很久,最後只能去找曾經聯絡過的一個在曼谷微軟工作的小學同學,他姓黃,帕堯人,他和小小後來是偶然又重逢的。他知道小小的公公是上市公司的總經理,因為婚禮的時候他受邀來參加過。瞭解到他正準備買房,小小隻能告訴他自己股票有內幕訊息,翻倍之後三七開,這位同學的女朋友是曼谷人,非常反對他們的計劃,反對的原因不是因為小小看起來不牢靠,而是因為她已經懷孕了,他們正準備拿這筆錢買房子結婚。

同學考慮再三,把錢給了小小,還額外借了五十萬銖。將近一年後來小小和徒弟終於把廠子開出了了,剛想著大幹一把,遭遇了97金融危機。徒弟把公司偷偷抵押給黑幫背景的貸款公司,然後卷錢跑路了。小小欲哭無淚。她覺得自己沒臉見這個同學,他的本錢全部給了小小,他還欠了一大堆債。他安慰小小說,自己和他女朋友已經分了,他準備回帕堯老家去。曼谷的房價已經翻了近一番,那筆錢,一百五十萬,本來正好買在輝安新城,那套房子他們都看了大半年了。小小悔恨不已,她覺得自己只能用身體小小地補償一下這位恩人。但是開好房的小小等了一夜也沒有等來這位同學。

他以後再也沒有聯絡過小小,他換了號碼。他也沒有告訴其他任何同學,任何他們共同的朋友或者認識的人。小小本來還擔心這個。小學二年級有年期末考試,他寫答案傳給小小,出事,他們兩個都補考,他還被記過,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一所學校了,但喝畢業酒的時候大家還是重聚了。小小問他後悔不,他沒有說啥,只是猶豫著說,我們是同桌。

人生就這樣過去了,發財有時候看起來很難,但其實很容易,有時候只需要一個電話或者一個簡訊就夠了。你所能做的,就是等待。“凡善於等待的,都靜默佇立”。小小的故事她就講到這裡,她後來在酒吧工作,慢慢和男人鬼混,把彼此都當成獵物。自此淪落風塵,不復有當年神采。

黃友歡跟著顧小敏炒股,不過他是偷偷摸摸的。按照顧小敏的意思,他找了一個曾經幫過的社團頭目借了一大筆錢,然後把所有的資金都押寶似的買了一個叫“仁恆控股”的地產股,一開始還賺一點,黃友歡心思剛剛活絡一點點,股價就開始持續下跌,因為加了槓桿,本金很快就不夠了,他還要再找那個幫他的兄弟借些,黃友歡覺得自己是個平和的人,所以他肯借給我,只是當時他看黃友歡手裡上了膛的槍口時眼神怪怪的。

黃友歡開得很快,黑色的寶馬裡常常最高音量地響著槍花的《不要哭》,以前記得某個樂評家說有電臺主持把中國搖滾歌手張萌萌的《Come o

Baby》翻譯成來吧嬰兒,黃友歡覺得一點也不好笑。每次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屋子,在白色的沙發上蜷著,空肚子看天色一點點暗下去,變黑,他覺得自己也像個嬰兒,地下嬰兒。

離婚後的他開始和別人約會,去咖啡館電影院公園商業街,在交友網站上給自己起名字AJ,或者阿杰。很多人和他約會,她們知道,開好車的都不是好人,但不開好車的很可能是窮人。想到這個,她,或者她們就顧不上好壞了。有段時間因為工作的關係黃友歡常去應酬,一來二去和無錫一個KTV的媽咪好上了,後來聽說她和自己一個手下上過床,黃友歡感到非常嫌棄,就讓人把她攆到了一個偏遠的地方做事,那個手下也很快被調離。這個媽咪擺酒道歉也沒用,黃友歡告訴她我不想把工作和生活混淆起來,她氣得要找社會上的人揍他,他哪裡會怕這個?後來那個KTV的老闆出面,給了她5萬銖了事,平均下來,一次6250銖,黃友歡人在曼谷,心在清萊,大部分客戶在山裡,半年8次,合理的數字。

時間像個L一樣轉了個彎。黃友歡和現在的老婆認識了,結婚了,去越南旅遊回來沒多久,她發現懷孕了,然後就有了兒子。

顧小敏的女兒比黃友歡兒子大8歲,這是黃友歡剛剛跟她吃飯的時候才知道的。她女兒喜歡舞蹈,他們為她請了家庭教師,也在學鋼琴。黃友歡兒子呢,他沒有那麼浪漫的想法,打算再大點教他去學門謀生的手藝,哪怕是修皮鞋。他有個很大的顧慮,人們這幾年太順了,來得太快,恐怕就會去得也快。但他沒有和她說。黃友歡開車轉了一個路口,在皮未及路路口等紅燈時,電話響了。顧小敏打來的。

他立即撥轉馬頭回去接她。他問她去哪裡,她說不知道。因為剛剛她老公來電話說今天在外面陪客戶,不回家睡了。黃友歡說那你女兒呢,她說去她婆婆家了。

按照她剛才吃飯時說的意思,黃友歡能感覺到她婆婆對她沒有生個兒子滿腔遺恨,但這有什麼用呢?他們兩個都決定不生了。

黃友歡已經過了很想和同一個女人睡覺的年齡,但應該正好到了想和另外一個女人睡覺的年紀。說實話,那些低俗的賣笑的女的,他覺得她們髒,他看不起她們。即使白睡,他也要考慮,更何況一個女的有一次趁他稍微喝得多了一點說二十萬。後來打牌時我告訴李傑,李傑說,她那個是金的?

金碧輝煌?誰發明的這個成語1

顧小敏不是那個企圖給他看臉色的女孩子小小,她成熟有韻味,渾身上下散發著魅力。黃友歡在咖啡館的沙發上明顯地感到了這一點。他們本來可以進個包間的,1500銖,他付得起,這天剛好又是生日。企圖忘記自己生日的人是徒勞的,即使他可恥地掙扎。顧小敏說了很多以前的舊事,誰誰現在在哪裡,誰誰和誰誰結婚了,住哪裡,誰誰和婆婆吵架,揚言要殺了老不死的,還告訴她不信看。結果現在也沒聽到她吃官司。誰誰小孩在學什麼,幼兒園老師如何如何騙錢所以都該殺等等等等。

黃友歡也大了,這裡指的是心理年齡。但還是被她的一句話擊倒,說明這句話威力很大,像個洗衣機。

上一章 目錄 +書籤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