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柳如是牽著卞玉京的手走出宅院鑽進馬車,前往位於天壇大街的保安堂找徐大夫看病。
保安堂是南京赫赫有名的大藥店,在此坐診的徐大夫曾經在太醫院擔任過太醫,醫術精湛,而且跟南京禮部尚書錢謙益也認識,因此熱情的款待柳如是二人。
徐大夫帶著柳如是與卞玉京來到後堂,命下人奉上茶水,親自給卞玉京把脈診斷,看完後笑著道:“只是普通的風寒而已,在換季的時候容易發作,又恰逢卞姑娘來了月事,因此症狀較重。”
柳如是和卞玉京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地:“我就說嘛,好端端的怎麼會染上瘟疫,定是那無良醫生危言聳聽。”
卞玉京向徐大夫連連致謝:“多謝徐大夫,這幾日我憂心忡忡,寢食難安,聽了你的話總算可以安下心來了。”
“老朽給姑娘開一副藥,回去服下後不出三日定然痊癒。”
徐大夫提筆給卞玉京開了一副藥,並命藥店裡的夥計照方抓藥,包紮好了後親自送二女出門,並免了藥費。
卞玉京千恩萬謝,執意要付錢,被徐大夫嚴詞拒絕:“老朽與錢尚書乃是莫逆之交,你既然是柳夫人的摯友,便是保安堂的貴客,區區一副草藥,不足掛齒。”
兩人鑽進了馬車,柳如是送卞玉京回家。
“這徐大夫與錢大人交情很深麼?對姐姐如此恭敬?”卞玉京忍不住問道。
柳如是笑道:“最多算是薄有交情,他恭敬的不是我家老爺,而是他的烏紗帽。”
“姐姐這話把人說的太壞了,我看徐大夫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個醫者父母心的良醫。”卞玉京得了人恩惠,自然要替人家美言幾句。
柳如是莞爾一笑,意味深長的道:“人性而已,千古如此。當今天子如此看重趙子龍,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妹妹一定要抓住機會變成趙夫人。”
“他在徐州,就算妹妹有心亦是無能為力。”卞玉京一臉無奈的道。
柳如是突然拍手道:“對了,妹妹的老家不是徐州府麼?”
“徐州府銅山縣。”
卞玉京一臉不解的點點頭,“姐姐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柳如是喜滋滋的道:“姐姐有辦法了,等你病情好轉了我們就去徐州,製造機會與趙將軍見面。他若問起,你就說回家探親,只有多接觸才會慢慢熟悉,只有熟悉了才能日久生情。”
“這樣合適麼?”卞玉京有些不好意思。
柳如是攬了卞玉京的肩膀,笑吟吟的教導道:“我的好妹妹呀,女人追男人其實和男人追女人一個道理,無事多獻殷勤,沒機會創造機會!世上哪有這麼多天作之合,大部分都是有意為之罷了!”
“那我聽姐姐的。”卞玉京羞赧的點點頭。
恰好路邊有一家賣衣服的店鋪,柳如是吩咐車伕在路邊停車,拉著卞玉京的手下了車:“趙將軍來的時候穿的冬裝,眼見天氣愈來愈熱,你便給他買兩件衣衫作為見面禮。”
“能拿的出門麼?趙將軍既然是朝廷命官,想來不缺衣服吧?”卞玉京覺得這見面禮有些寒酸。
柳如是附耳道:“像子龍將軍這樣的人品,能征服他的只有女人的似水柔情,而不是金銀財寶。他若是貪戀富貴,又怎會讓天子這般煞費苦心?”
卞玉京忍不住捂嘴笑道:“為何妹妹覺得姐姐宛如子龍將軍的紅顏知己,依我看,還是你嫁給子龍將軍算了!”
“說什麼呢?”
柳如是故作生氣狀,“我可是有夫之婦,錢大人對我百依百順,寵愛有加,我又怎能移情別戀?咱們雖然淪落風塵,但也知道什麼叫做婦道,姐姐可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
卞玉京急忙道歉:“姐姐莫要生氣,妹妹只是隨口開個玩笑罷了,你嘴裡的趙將軍如此完美,我這心裡實在沒譜。總覺得這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奇男子,我配不上他!”
柳如是其實也只是故作姿態,在他心裡對趙雲頗有好感,只恨自己已是名花有主,也只能把這份感覺埋在心中。
二人在店裡閒逛了一炷香的工夫,由柳如是參謀,卞玉京拍板,給趙雲選了一件白色的襜褕,一件灰白色的曳撒。
“聽我的,趙將軍穿白色衣服太英俊了,白馬銀槍,英姿颯爽,姐姐保證妹妹見了就會怦然心動。”上了馬車後柳如是依舊在給卞玉京介紹之所以選白色的原因。
柳如是本來想讓卞玉京住到趙雲的私宅,但卞玉京說什麼也不同意,“我與趙將軍素未謀面,現在說什麼也不過是一廂情願,怎能直接去趙家住下?”
柳如是沒辦法,只能把卞玉京送回她位於北安門大街的私宅,叮囑她按時服藥,等病癒後馬上動身前往徐州尋找趙子龍。
次日,卞玉京醒來後發現自己的病竟然好的差不多了,四肢也不酸了,喉嚨也不痛了,不由得喜出望外的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