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北和許昭遠一樣大,在十五年前,有個小姑娘像尾巴一樣跟在陸向北身後七年,從未離開,從未抱怨。只是那個時候的陸向北是真的沒什麼談感情的念頭,不過跟久了的小姑娘就會很自然地被他划進自己的保護圈。
然而就在他們兄弟幾個已經適應了這樣一個小姑娘的存在的時候,在陸向北覺得已經上大學的自己可以談戀愛了的時候,那個小姑娘卻不在了。
自殺。
她在一次外出回家的路上,被六個人攔住了,於是噩夢開始。
她好幾天不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都以為她厭倦了,誰知道後來她媽媽過來,請他們去參加葬禮——她在家裡的洗手間結束了自己二十一歲的生命。
他們都被震住了,那個笑顏如花的小姑娘,那個跟在他們身後的小姑娘,那個幾天前還和他們笑著說話的小姑娘,那個陸向北想要把她捧在手上的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就這樣躺在醫院冷冰冰的床上,蒼白著臉。
陸向北站在床前,看著他很熟悉的臉龐,那個經常在他身邊笑嘻嘻的小姑娘,現在沒有在笑,甚至在之前哭過,他緩緩蹲下,手指輕柔地撫過她的臉,許昭遠站在他身後,旁邊是陸向南,賴子謙,傅爾希,她媽媽把空間和時間都留給他們。
陸向南走過去,拍拍陸向北的肩膀,沙啞著嗓子說:“哥,不要這樣。”
陸向北還是蹲著,也不說話,但他的眼睛是通紅的,他終於明白這句“痛到極致時眼淚是流不出來的”是什麼意思了,他心很痛,他想哭,眼睛卻乾澀得像是很多年沒下雨的沙漠一樣,生疼,他想哭,卻怎麼樣也哭不出來,他頭很疼。
但更疼的是他的小姑娘啊。
那六個人渣,竟然敢這樣對待他的小姑娘,他從來都捨不得傷害的小姑娘,就這樣被他們糟蹋了。
他在她的手上落下一吻,而後緩緩站起,又緩緩轉過身。
許昭遠察覺到他通紅的雙眼裡閃過的戾氣,急忙抬手攔住他,開口才發現他自己的嗓音也是啞的:“向北,不要衝動!”
陸向北揮開他的手,看著他,笑了,那是許昭遠認識陸向北這麼久以來見他露出的最苦的笑容。
“許昭遠你別攔著我,我去幫安檬討個公道。”
許昭遠再次抓住他的手,攔住他想要離開的步伐:“怎麼討?你要去把他們殺了嗎?”
“所以我就放任他們是嗎?還有那些多話的人,說實話,阿遠,我想把他們都殺了。”
安檬的媽媽和他們見面的時候,是紅著眼睛的,和他們說安檬自殺了,她說有一些鄰居不知從哪裡聽到了安檬被強姦的訊息,開始對他們全家指指點點,安檬神經本來就夠脆弱了,有一天出門被人指著說不知羞恥,說肯定是她衣著暴露,說她狐媚子。
各種不堪入耳的言論霎時間全部衝進她的耳朵,她一直緊繃著的最後一根弦徹底斷了,當天晚上她就在洗手間劃破了手腕。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白色的瓷磚上,安檬看著涓涓流動的血液,她滑坐在洗手檯旁,滾燙的淚滑過逐漸冰冷的臉。
她死了。
等到她的父母發現她的時候,她的屍體已經冰冷了,安檬的媽媽捂住嘴,跪在她屍體前,失聲痛哭,安檬的爸爸扶著她,用手捂住她已經沒什麼血流出的手腕,低聲輕喃:“檬檬乖,地上涼,跟爸爸去房間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