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愣了愣說:“有個作家,上頭派來柏樂村進行定點深入生活的,今天到。”
王愷書記想起來了,對小良說:“謝安民是坐飛機,還是高鐵來的,今天幾點到?”
“飛機,下午三點抵達龍灣機場,我已經給她安排了網約車。”
“那怎麼行,時間來得及,我親自去接。”
龍灣機場距離柏樂村至少兩個小時車程,小良看著王愷書記那張上了年紀的臉,欲言又止。
王愷書記精力再充沛,也是將近六十的人了,每天應付各級領導、一波又一波的考察團、研學班、記者,應接不暇,身體嚴重透支,但小良人微言輕,想勸王愷書記不要那麼拼,又擔心有拍馬屁的嫌疑,便只能閉嘴。
何況,對於柏樂村來說,王愷書記是領頭羊,離了他,這一盤大棋實在是下不開。
於是,小良忙給王愷書記對接車輛,陪著王愷書記一起去龍灣機場接謝安民。
兩人在龍灣機場接到謝安民的時候,王子安已經在派出所裡做完筆錄。
民警問他和鍾子期為什麼打架,王子安說一點小誤會而已,隔壁訊問室裡,鍾子期氣得拍桌子:“老子都被他打流血了,還一點小誤會!”
“鍾子期,你當派出所是什麼地方?”葉神速將鍾子期喝回審訊椅,“醫生都給你檢查過了,你那就是燥熱上火流的鼻血,和王子安有毛關係?年輕人,氣性這麼大,早晚有一天把自己氣死了,誰的損失?”
被葉神速教訓,鍾子期心裡不忿,“葉隊,你知道我為什麼生氣嗎?還不是王子安惹我的,我要是被氣死,也是他王子安害的,他王子安就是罪魁禍首,是兇手……”
“行行行了,”葉神速可不愛聽鍾子期的鬼話,“整個畲族鄉都知道,你鍾子期和王子安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也就這王子安願意跟你做朋友,其他人誰看得上你啊,現在現世報了吧?和你這人交往,就是沒好處,人家王子安把你當兄弟,你鍾子期把人家王子安打進派出所。”
葉神速的話讓鍾子期的憤懣,更加了一重冤屈。
“葉隊,你不能因為王子安有個好爹,就偏向他啊,欺負我鍾子期從小沒爹……”鍾子期突然委屈得有點想哭。
葉神速“呸”了一聲,“你爹是我害死的?”
那倒不是。
鍾子期的爹是得癆病,沒錢治,走的。
那是90年代的事情了,那時,不但鍾子期家窮,整個柏樂村就沒有不窮的,下轄一二十個自然村的村民都住在山上,尤其畲族人,住的茅草屋都是掛在半山腰上的。
唯一一戶有錢人,就是王子安家。
王愷書記當時還不是柏樂村的書記,靠著聰明的腦袋外出做生意,幾年時間竟攢下了幾十萬塊錢,第一個在村裡蓋起了小洋樓。
作為村裡第一個發家致富的經濟能人,鄉黨委頗費了一番口舌,終於把王愷勸回來擔任柏樂村的村書記一職,接下了柏樂村負債累累的爛攤子。
柏樂村從化債脫貧,到如今成為閩東首個村財破千萬的明星村,王愷書記立下了汗馬功勞,帶領柏樂村人,用生動的實踐,證明了“集體經濟是農民共同富裕的根基,是農民走共同富裕道路的物質保障”的科學理論。
柏樂村人之所以服王愷書記,聽王愷書記的話,那是因為王愷書記辦事有公心,最初不但拿出自己做生意積攢的十萬塊錢積蓄,無償借給柏樂村委做週轉資金,還對鍾子期家這樣的貧困戶慷慨解囊。
鍾子期爹生病時,王愷書記就帶頭捐款,給他湊治療費,但是鍾子期爹當時積勞成疾,早已病入膏肓,最後藥石無效,扔下老婆和三個孩子,撒手人寰。
後來隨著省裡全面推進造福工程,柏樂村下轄的自然村,都從各個山頭搬到中心村裡,鍾子期一家也搬了下來,王愷書記對鍾子期一家子孤兒寡母,貼錢貼糧,甚是照顧。
鍾子期打小就是個調皮孩子,在村裡貓嫌狗厭,誰家的家長也不願意自己家孩子與他玩,獨獨王愷書記常常把他帶到家裡,和王子安一起做作業。
“鍾子期,你說這話,摸摸自己良心,不痛嗎?”
葉神速的質問讓鍾子期一腔怒火,彷彿被澆了一瓢水,囂張的氣焰沒有了,嘟噥道:“王子安這回真的過分了。”
葉神速問:“他到底怎麼著你了?”
鍾子期說:“他拐走了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