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長安寺對面的觀音山上有兩人,正在長吁短嘆。
“唉,咱們恆帝可真委屈,竟成了北翼的駙馬。”
“嘆什麼氣?做北翼的駙馬有什麼不好?你看海晏公主多受百姓愛戴?”
隔著老遠,王易和吳賢文都能看到萬民傘和蓮花燈交相輝映出的絢爛景象。
“北翼的百姓只記得公主的功德,不記得駙馬的辛苦。”
“心酸啊,幹活兒的是咱們恆帝,功勞都是北翼公主的。唉……唉唉……”
“算了,別唉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兒。”王易收起那點酸勁兒,垂下眉眼,“如今我二人在東安郡攢下功績,受百姓愛戴,恆帝不也是深藏功與名?”
東安郡和長安郡一樣,都是地震中心。要不是駙馬安排得當,東安郡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便也是和長安郡相仿,死了一些不信邪的,大多百姓都活著,正在重建家園。
吳賢文想到這些,不由感嘆,“是啊。若恆帝還是恆帝,咱們梁國應該也比得上北翼的強大吧?”
“如今能牽制宛國的,只有北翼。”王易遙望著公主馬車隊終於消失在眼前,“宛國拿捏不住北翼,已經把爪子伸向咱們梁國。宛國使團下月來訪,若墉帝不能扛住壓力,恐起戰事。咱們當速速回京應對。”
“墉帝……”吳賢文忽然遲疑道,“不知王兄可注意到,皇上身體抱恙,常面色如蠟。我聽來一個秘聞,說皇上正尋人煉丹。”
王易緊鎖眉頭,心頭一顫,“神靈詛咒!”
他們梁國君王和大臣大多不長壽,如他們兩人這般歲數的,還十分少見。
“對了,”吳賢文拿出個錦囊來,“恆帝給的,說讓咱倆回京再看。”
王易瞄了一眼,十分嫉妒,“嗯哼,恆帝對你終究不同。”
吳賢文一巴掌拍在王易肩上,“老小子,這你也能酸!恆帝說了,這是給我和你的!”
“那還等什麼?回京!”王易心裡終於舒坦了,又遠遠望一眼,連公主車隊揚起的塵土都看不見了,這才與吳賢文轉身離去。
而此時,康塵硯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凝神靜氣。他胸口微微起伏,顯然是在極力掩飾著內心波動的情緒。
剛才在十里亭時,有人來送了個口信兒,說袁氏因被休棄,今日一早吊死在康家大門前。
終於報仇了!
他籌謀數年,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姨娘在天有靈,想必會非常欣慰。
他未沾血腥,卻逼得袁氏走投無路。
康塵硯想大笑出聲,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彷彿輕舟已過,往事如煙。
他再也不用因往事畫地為牢,日日夜夜惦記復仇之事。
他前程大好,未來可期。
他所熱愛的北翼正變得越來越好。他身處盛世,正好大展拳腳,編撰出醫書流芳百世。
他與西月姑娘已訂親,成親後必當相親相愛。
康塵硯沒有大笑,只是內斂地漫出一絲淡笑:命運待他終是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