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失憶了嗎?去年金鼎獎白擺了你一道的事,你這麼快就忘了?”
“你說這個啊,我沒有覺得他在跟我掰手腕,說實話,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他掰不過我。”陸嚴河說,“他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陳梓妍翻了個白眼。
“問題是,如果不是你實力夠硬,即使他是錯的,也沒有人能站出來說他是錯的,久而久之,他就是對的。”
陸嚴河:“對啊,但是那個時候我也不是個新人了,他竟然還覺得我會默默地吃下這個虧,不是他自己腦子有病,想得太多嗎?”
陳梓妍:“……行,你說的也沒有錯。”
陳梓妍:“但是,現在局面發生了更大的改變,你要知道,我們中國獲得過西圖爾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的,包括你在內,攏共也就三位,一個胡志坤已經息影七八年了,另一個就是陳品河,他拿獎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陸嚴河點頭。
“所以,你這一次拿獎,意義非凡。”陳梓妍說,“如果說,你這一次還能夠在北美頒獎季有所斬獲,尤其是奧斯卡,如果能夠拿到一個提名,那你作為演員所取得的成就,就代表著一箇中國演員在國際上的新里程。”
陸嚴河笑了笑。
“梓妍姐,小心你這樣說,會被一些人吐槽你這是崇洋媚外,不重視咱們中國自己的獎,只想著去拿國外的獎。”
“隨便那些人說吧。”陳梓妍說,“有本事他們讓國家層面都不去重視國際上的那些大獎,什麼諾貝爾、圖靈獎,什麼勞倫斯體育大獎或者是鋼琴領域的肖邦,都別去參賽好了。事實上就是國內的獎甭管誰拿,每年都有人拿,國際上的大獎哪怕有傾向、有黑幕,可影響力擺在那兒,你除非不打算在國際上獲得認可,否則你仍然還是要去拿。”
陸嚴河笑了笑。
“說白了,哪怕是奧運會呢,都那麼清晰的一是一二是二的有分數高低了,不一樣每年有黑哨有偏見還有不要臉的賽制,那怎麼樣呢?中國就不去參賽了嗎?罷賽嗎?”陳梓妍說,“沒辦法,你要說涉及原則、底線問題,那咱們當然不可能去突破。可在你成為制定規則的那個人之前,除非你就決定自己玩了,要不然,你就得去遵守他們的規則。”
陸嚴河點頭。
“拍《三山》的時候,別人質疑你為了當一個電影咖,當紅明星也願意去演個小角色,結果就是你真的憑藉這部電影,踏入了電影圈。”
“拍《迷霧》的時候,別人質疑你,為什麼要去演美國好萊塢的一個恐怖片,結果就是你憑藉這部電影,有了第一部在全球大賣的商業電影,在好萊塢有了初步議價的能力。”
“拍《熱帶雨季》的時候,別人也質疑你,為什麼要去演一個馬來西亞的小成本文藝片,還是個配角,還不如支援國內的文藝片,現在好了,西圖爾電影節最佳男演員。”
陳梓妍認真地對陸嚴河說:“每個人似乎都總是容易為別人去設計出一條康莊大道,一旦別人沒有按照這條路去走,就會質疑,甚至貶低,彷彿每個人都是命運的哲學家和預言家。可真相往往是,其實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連自己的路都走不好,他們永遠只能做理想主義的守成者,只有百分之一的人,他們敢走出舊地圖,去發現新大陸。
“嚴河,你是可以發現新大陸的人,所以,我會陪在你身邊,跟著你一起走。我現在根本不在意那些唧唧歪歪的人,因為真正知道我們在做什麼的人,肯定知道,我們的前進,不是背叛,而是開拓。”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吁了出來。
“梓妍姐,你這把我都說得熱血澎湃起來了。”他哭笑不得地說,“但是,我哪有這麼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我沒有那麼大的理想抱負。”
“雖然你沒有那麼大的理想抱負,但是,你卻切切實實地在做著這樣的事情。別的不說,你看你在好萊塢有好幾個專案都要開拍了,有哪一部電影,你沒有透過自己的力量,在裡面安排一箇中國人的主要角色?還得指定了要中國演員來演。”陳梓妍說,“說實話,嚴河,如果不是遇到你,如果不是看到你真的做到了這一切,哪怕我平時都這麼自負了,我都沒有想到,有一箇中國電影人可以在好萊塢做到這一步。”
陸嚴河:“天時地利人和。”
“確實是,可你抓住了這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機遇,這也是你的本事。”陳梓妍點頭,“這就是你能耐的地方,你靠著一部《迷霧》,可以開啟這樣大的局面,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做到。”
“都是人幫人,如果不是穆肯導演的老婆是如真姐,這個亞裔鬼魂也未必會設定成亞裔,未必會找我來演。”
“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都一定得是某個人才行。”陳梓妍說,“但是,這不是當一個人做到了之後,我們就不能視其為成就的理由。”
她抬起雙手,揉了揉陸嚴河的臉。
“所以,現在,享受這美好的一刻!影帝!”
回到《十七層》劇組,陸嚴河一進去,裡面就響起了十幾下禮炮的響聲。
歡呼聲、掌聲此起彼伏。
連備專門抱著一個捧花獻上來。
“祝賀!”他笑容熱烈地抱了抱陸嚴河,“牛逼!”
陸嚴河說謝謝。
他面向所有人,環顧了一圈,鞠躬道謝。
陳碧舸說:“今天晚上我訂好了地方,先吃飯,然後去唱歌,給你慶祝,我說到做到了啊。”
陸嚴河馬上說:“怎麼是隻給我一個人慶祝,你主演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可是拿了西圖爾的最高獎,這也是給你慶祝!”
陳碧舸笑了。
“那我更想拿西圖爾的影后,你下次再給我寫劇本。”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