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在參加完畢業典禮,穿著學士服和大家一起拍完照,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時,陸嚴河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之所以這一年來沒待在學校也沒覺得怎麼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隨時能回來,就算不在學校,他也是學校的學生。
而畢業以後,他就真的不是在校生了。
以後回來,也不會有他的宿舍了。
一想到這一點,陸嚴河心底就湧出一股極為複雜的、捨不得的情緒。
他以前忙著兼顧上學和拍戲兩件事的時候,也偶爾嚮往過畢業,畢業以後,他就可以專注於拍戲了,不用這麼累了。
可實際上,他自己也知道,他自己多享受待在圖書館讀書,坐在教室裡上課,走在校園裡看太陽昇起、夕陽落下。
很多時候,他能任性,敢任性,是因為學生這個身份給了他底氣——
他反正還是一個學生呢,要求這麼高幹什麼,錯了就錯了。
大不了不做這個明星了,他回去好好讀書就行了。
這樣的精神底氣,讓他真正地保持著一點少年意氣,神氣裡有著敢不顧一切的恣意。
但以後就不再是學生了,他就只有一條路可以往前走了。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
“你這是在幹嘛呢?”林淼淼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冒出來,把他嚇了一跳。
“我靠,你這突然出現很嚇人的。”
“你自己走神,還怪我嚇人?”林淼淼撇嘴,“我看你發呆,來跟你打招呼,可完全沒有想要嚇你啊。”
陸嚴河笑。
“王霄呢?”
“他在會場呢,今天有一個講座。”林淼淼說,“你什麼時候離校?”
陸嚴河說:“明天吧,等會兒晚上我跟宿舍的人聚一下,今天睡最後一晚。”
林淼淼:“本來我來振華,是因為你在這裡,我才來的,沒想到也沒有見著你幾面。”
她姿態大方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嚴河反而一愣。
“但也沒事,王霄比你好多了。”林淼淼說。
陸嚴河低頭笑了。
“是啊。”
“以後王霄要是找你幫忙,你可不能為了跟我避嫌,拒絕他。”林淼淼說。
“啊?”陸嚴河笑著搖頭,“我跟學長關係很好,而且,也沒有什麼好避嫌的,本來就什麼也沒有過。”
林淼淼:“那誰知道,反正我跟你先說清楚了。”
“行。”
“走了。”林淼淼往後退了一步,對他笑了笑,“畢業快樂!”
她說完這四個字,轉身離開了,腳步輕快。
陸嚴河印象中從來沒有見過林淼淼這個樣子。
他抿了抿嘴角,輕輕翹起。
小山一措,輕舟已過。
殺了青,畢了業,新戲還沒有開拍,陸嚴河也沒有接別的工作,不過,他仍然有得忙。
《情書》的後期,他想要在去加拿大之前把它做完,基本上每天都去王重的公司盯後期。
又是見一些電影配樂的大佬,又是反覆試調色,去給電影找到一個最合適的色調。
反覆調整,修改。
到後面,陸嚴河都有一種失真感——他已經察覺不到,電影哪裡改了,哪裡沒改,完全麻了。
晚上睡覺,腦海裡都可以原封不動地複述出那些臺詞,那些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