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進攝影棚裡,陸嚴河下了車,正好碰到劇組負責安保和秩序維護的徐平帶著幾個人匆匆忙忙要出去。
“你們這是去幹嘛?”陸嚴河看他們手裡還拿著警棍之類的傢伙事,趕緊攔住他們,問。
徐平說:“陸老師,外面有人故意鬧事呢?我們得趕緊把他們趕走,不然這影響也太不好了。”
陸嚴河追問:“你們就準備這麼趕走啊?拿棍子趕人家走?”
徐平說:“不、不是,我們肯定不會真的用棍子戳人身上,我們就是拿到手裡壯一下聲勢的,你不知道有些人,就是欺軟怕硬。”
陸嚴河說:“你們這些人興師動眾地出去,人家肯定把你們當惡霸。那你想清楚沒有,要是你們趕他們,他們不肯走,你們準備怎麼辦?”
徐平顯然沒有這麼想過。
他只想著外面有人鬧事,故意舉著個橫幅,弄得影響很不好,所以他要過去解決。
陸嚴河說:“外面又不是隻有那幾個舉著橫幅問李躍峰要醫藥費的人,還有一些狗仔呢,他們都舉著手機拍,你們這樣出去,性質可就變了,那就變成咱們《焚火》劇組暴力趕人了。說不定人家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呢。”
徐平一聽,啊了一聲。
他眼睛瞪得老大,問:“那怎麼辦?我們也不能一直讓他們在外邊舉個橫幅啊,那一樣有人拍照發到網上去。”
陸嚴河:“你跟蘭製片聯絡了沒有?”
“沒呢,蘭製片和李統籌都沒有聯絡上。”徐平嘆了口氣,“要不然我這麼著急忙慌的呢。”
陸嚴河:“你如果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呢,你就彆著急忙慌地帶著人衝出去,先聯絡上可以做主的人,蘭製片和李統籌都聯絡不上,就問導演,導演聯絡不上,就問別人,反正一個個地問過去。”
陸嚴河是覺得,要是徐平就這麼帶著人衝出去了。
允許人趕走了,可要是真出了什麼輿論危機,那龍巖影業和《焚火》劇組肯定會為了把自己摘乾淨,用開除徐平他們幾個趕人者來平息輿論的爭議。
陸嚴河想起什麼,問:“對了,李躍峰呢?他來了沒?人家點名找的他。”
徐平說:“今天早上沒有他的通告,他應該不會來吧。”
這時,忽然一個剃了寸頭的年輕小夥子跑過來。
“徐哥,外面那幾個舉橫幅的人忽然跪地上哭起來了。”他一臉慌張,不知道怎麼辦。
徐平頓時嘆了口氣,撓著自己的頭,說:“這下好了。”
陸嚴河也可以想象,這樣的畫面得有多讓人頭皮發麻了。
他這個時候其實應該置身事外,什麼都不管的。
這件事本身又跟他沒有關係。
但是,他都知道了這件事,要他就這麼直接走掉,他又做不到。
尤其是徐平他們幾個人還進退兩難地站在這裡呢。
徐平現在就眼巴巴地看著他,等著他繼續給他支招呢。
“這樣,徐哥,你別帶這麼多人出去,你就帶兩個人,拿幾瓶礦泉水,再看看有沒有面包啊餅乾什麼的。”陸嚴河略一思索,就跟徐平說,“你也別提讓人家走的事,就說現在劇組還沒有開工,管事的都不在,你們就是底下辦事的,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做不了主,只是這三月天,天還沒有暖和呢,他們一直在外面待著,別自己還凍病了。反正,你們就別接任何關於解決這件事的話,說來說去就一條,你只是個幹活的,看他們在外邊一直站著,所以給他們送點水喝,陪他們聊聊天,最好再在聊天的間隙裝作無意地透露一下,李躍峰今天上午沒戲呢,人不會來劇組,看看他們什麼反應,你就知道,他們是衝著李躍峰來的,還是衝著劇組來的了。”
徐平聽陸嚴河一口氣給他把全套都給支出招來了,兩眼煥光。
“好!還是你有辦法,照你說的辦!”
“你也別光照我說的辦,我這是緩兵之計,解不了這個結,你還得趕緊讓人找到製片他們,讓他們來解決。”陸嚴河說。
“行!”
徐平轉頭對旁邊一個應該是他親信的人說:“都聽到了吧?趕緊去拿點水和麵包過來。”
陸嚴河看著徐平一個個安排過去了,點點頭,“那我先去化妝間了,徐哥,你千萬別腦子一熱被他們給激化情緒了啊,人家來我們攝影棚門口舉橫幅,那就是表演來了,你要是動了真情緒,就著了道了。”
“行,我聽明白了!”徐平馬上應道。
陸嚴河嘴上雖然說人家是表演來了,其實心裡面還是對那幾個大冷天舉橫幅的人動了幾分惻隱之心的。
代拍是代拍,家人是家人。家裡人出事躺醫院了,要家裡真沒錢,治療費用對他們而言,應該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只不過,陸嚴河現在必須站在劇組的立場去看待這件事。
他也必須維護劇組的形象,不能讓劇組因為這件事,蒙上一層陰影。
陸嚴河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