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滿臉震驚地回去找陳江和王路,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跟他們兩個人說了。
“太可怕了。”隋芳然完全是震驚的,不知所措,“他就自己一個人面對著牆壁,閉著眼睛,默默地流眼淚,我都懵了。”
聽完隋芳然描述的其他兩人也很茫然。
懵。
這個時候,王重也看到了陸嚴河的樣子。
陸嚴河沒有再哭了,他只是一個人待著,怔怔發呆,雙眼失神。
這種狀態有些“失魂落魄”,很“失意”。
這當然不會是陸嚴河自己的狀態。王重在文藝片這個領域摸爬滾打了十幾年,見多識廣,知道這是演員在入戲,找狀態。儘管見多識廣,他見到陸嚴河這一幕,還是有些吃驚。
王重在文藝片領域堅持這麼多年,不是沒有機會執導商業片,也不是別的,是因為他這個人就是一個很自我、鍾愛自己表達方式的導演。
其實他的作品也不是那種悶不可言的文藝片,嚴格來說,是作者性很重。
就像他拍著拍著就突然又多寫了一場戲,然後就臨時找演員、找地方來拍。
一般劇組怎麼會這麼任性呢。
但王重就是要拍這場戲,不拍不行。
他不知道陸嚴河是怎麼給自己設計的這場戲。
他也不想跟演員提前溝通,對他來說,他拍戲經常就把攝影機這麼一架,開機,就讓演員們這麼一直演下去,特喜歡演員現場即興來。
這場戲,王重其實也就是寫了個大概。
他只是很清楚地知道這場戲要拍出什麼樣的感覺,但具體要是什麼樣子,他自己反而沒有詳細的想法。
簡單地寫了個劇本片段,就交給了演員。
而這場戲的重點,實際上是在陸嚴河身上。
正常戲的節奏都是要由陸嚴河的這個角色帶著走。
王重把幾個演員叫了過來。
陸嚴河如夢初醒似的,過來,狀態卻還是奄奄的。
王重:“等會兒這場戲怎麼演,我也沒有要說的,我不是那種對你們怎麼說話、怎麼走路都有非常具象的要求的導演,陳江你們知道我的習慣,嚴河你第一次跟我拍戲,等會兒開機以後,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演,反正今天晚上就拍你們這一場戲,你想怎麼試都行,我們都來幾條,有什麼想法你也可以直接跟我說,但只有一點,我一定要拍到我要的感覺,那種介於真實和虛無之間的噩夢感。”
陸嚴河點頭。
陳江他們三人也點頭。
陸嚴河說:“導演,我給我那個角色做了一點補充,你需要聽一聽嗎?”
“不需要,你自己拿準了就好,但我不要任何多餘的東西。”王重說,“這場戲的重點,是你算卦,把他們給嚇到了,其實就這麼簡單。”
陸嚴河點頭,表示明白。
到了夜幕一落下,蠟燭一一點燃,四周夜幕籠罩,風聲如訴,氣氛一瞬間就起來了。
所有工作組的都撤出去了,廟裡只剩下陸嚴河一個人。
鏡頭是要從外面拍三個年輕人進來開始。
陸嚴河就一個人坐在廟裡,面前升了一堆火,火光照耀著他的臉,明明是很年輕的一張臉,卻雙眼無神,臉色麻木,彷彿枯槁一般的寂然,彷彿連火光都無法在他的眼睛裡喚醒任何一點亮光。
大家都站在廟外,遠遠看到裡頭這樣一幅畫面,彼此沒說,可心裡面全都有了悚然一驚的感覺。
“好冷啊。”隋芳然站在兩人中間那,看著廟裡邊的陸嚴河,身體瑟瑟,小聲說了一句。
“看著怪嚇人的。”王路說。
連王重也坐在監視器後面,被攝影機拍到的這一幕給驚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