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琦面無表情:“關你什麼事。”
劉薇安:“你爸想知道。”
“那你讓他自己來問我。”陳思琦一點賬不買。
不過,陳思琦現在面對劉薇安有了一個很大的變化,那就是不再直接表達“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你說”的厭惡。
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種類似於清風拂過水澗的輕盈,說著不買賬的話,但沒有一點激烈的情緒了,其自若的神態,讓劉薇安都愣了一下。
陳思琦這一次回來,讓她大吃一驚。
“你現在做主編了,成了名人,那麼多人都是你的讀者,你的粉絲,你爸都不知道怎麼面對你了。”劉薇安笑著說。
“哈?”陳思琦錯愕地看著劉薇安,怎麼都沒有想到,劉薇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是變成怪獸了還是變成其他神奇物種了?”
劉薇安還想要說些什麼。
陳思琦:“你打住吧,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不管你怎麼解釋,怎麼偽裝,你對我做過的事情,我心裡面清清楚楚,至於這個家,你們歡不歡迎我回來,我都不是特別在意,現在你應該也清楚一件事,你們管不住我了,那麼,好歹為了我爸多活幾年,你跟我就相安無事地相處好了,井水不犯河水。”
劉薇安的神色一瞬間彷彿被冰霜覆蓋,有森然寒氣。
陳思琦:“至於該是我的東西,一分都不能少,你也別指望我放棄,以前我是想過直接走了,一了百了,我不屑於分這份家產,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憑什麼我要因為你的態度而放棄屬於我的東西呢,我媽去世前清清楚楚地說了,屬於我的那份,怎麼都得是我的,這份家業可不是你陪我爸掙下的。”
劉薇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把該屬於你的那份拿走,思琦,你太敏感了。”
“那是因為你們拿不走。”陳思琦冷漠地看著她,“真以為我不知道我媽的遺囑?到我二十二歲那年,我媽留下來的股權就會直接完整地交到我的手上,而不是暫時由我爸代管。”
劉薇安抿著嘴唇,沉默不言地看著陳思琦。
“以後你也別來我這裡作秀,噁心。”陳思琦說,“你最好別來惹我,真惹急了我,我就把股權給賣了,到時候公司貶值,你們的資產縮水,我一個人反正不在意,你能不在意嗎?”
劉薇安忌憚地看著她,“你別亂來。”
“我不亂來的前提是你別亂來。”陳思琦雙手抱在胸前,“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劉薇安深深地看了陳思琦一眼,彷彿有一道陰翳落在了她的眼底。
陳思琦坦然地迎接著劉薇安充滿陰翳的眼神。
從玉石俱焚的想法,到現在有了真正不在意的底氣,陳思琦知道,如果不是《跳起來》的成功,她其實很難克服自己的心魔——即使從小就厭惡劉薇安,牴觸劉薇安,發誓要離開,可內心深處仍然是位於下風的弱勢,因為這份弱勢,無法作出理性判斷,更無人教她做出理性判斷。
做《跳起來》,帶來的不僅僅是一份收入那麼簡單的回報,而是“看世界”的機會,是擴充她的視野,讓她見識到天地之廣。見識增長了,就知道自己曾經只是待在一座小小的井底,那些沉澱在心底的憤怒、失控與彷彿隨時要跟這個世界玉石俱焚的衝動,也都像是燒完的灰燼,隨著風飄遠了。
讓陸嚴河沒有想到的是,雖然蕭雲是一個很樂天派、平時看上去也非常愛表現的姑娘,但演戲的天賦算不上高,在現場演戲,經常被陳玲玲罵得狗血淋頭。
陸嚴河都已經習慣了陳玲玲的作風了,聽到蕭雲被陳玲玲罵的那些話,仍然感到尷尬。
尤其是陳玲玲罵蕭雲的時候,很少避諱著別人,當著全劇組的面罵。
“你喜歡一個人就是這種樣子嗎?靠擠眉弄眼來表現你的喜歡嗎?我只看到你做作的表情,感受不到你的喜歡!”
“陳有容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古代女性,不是一個市井長大的小姑娘,你站要有站相!”
“你自己聽聽你的臺詞,一句十八個字的臺詞,你能聽清楚幾個字,你嘴巴是張不開還是怎麼回事?”
……
蕭雲到劇組以後,從第一場戲開始,就迎來了炮火般的批評。
她人都被罵麻了似的,再不見剛來時的歡快。
但陸嚴河和郎俠兩個人卻得益於她,很多場戲都能有第二條甚至第三條的機會。
陸嚴河還擔心蕭雲的心態會崩潰,畢竟陳玲玲這種風格,即使是他們男生都難扛得住。
但蕭雲雖然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沮喪,卻沒有崩潰,反而逼著自己開始研讀劇本,鑽研人物,沒戲的時候就自己找個角落待著練臺詞,找他們排練。
陸嚴河就沒有見蕭雲被罵哭過——不是他瞧不起女孩,是他聽見陳玲玲罵的那些話,都覺得會哭。
“太可怕了。”陸嚴河甚至聽到陳雯雯她們幾個小姑娘私下湊在一起的時候,這麼說過。
陸嚴河有心想要幫蕭雲一下,可是也無從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