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弼哪裡還能不知道,因為他站在高熲這邊,不同意王琳激進的方略,還一紙奏疏把王琳給告了,一心要滅掉陳國的王琳就把賀若弼記在了小本上。
為人臣子,在其位謀其政,賀若弼半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便算是他懷了要擠走王琳的心思,那也純粹是王琳昏了頭,居然想拿淮南好不容易穩住的基本盤壓上去豪賭,陛下絕不會准許!
誰最強大誰就最正確,這是一條亙古不變的道理。
賀若弼永遠站在正確的一方。
他如今獲封車騎將軍、歷陽郡公,在淮南各軍之中,論地位、論威望僅次於王琳。賀若弼心裡很清楚,他如今的榮寵恩遇是怎麼來的。
他不似高熲、楊素等人一開始就在陛下身邊打轉,簡在帝心。除卻顯赫的戰功之外,更能讓陛下記住他的只能是他與王琳相左的立場。
王琳在淮南經營多年,整個淮南上下都是王琳一手提拔,幾乎是王琳的一言堂。為了插手淮南,北齊朝廷從孝昭皇帝開始就沒少做努力,到了現在王琳依然具有相當影響力。盧潛被調到了長安,朝廷需要再扶持一個能制衡王琳的人。
還有誰能比賀若弼更加合適呢?
賀若弼若是站在王琳這邊,陛下和朝廷還能需要他?
因此他此時也是不假辭色,直接懟道:“行軍作戰,未慮勝當先慮敗,大都督是當世名將,這樣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告訴大都督。”
一眾將領面面相覷,見氣氛僵硬,趕緊出來轉圜道:“好了好了,不要爭了,大都督是報國心切可以理解,賀若弼所言‘穩中求進’的萬全之策也沒錯,確實是不容忽視。咱們同為大齊臣子,都是一心為國嘛!些許不快,何足掛齒呢?”
王琳淡淡瞥了一眼這群牆頭草,知道他們必定是聽見了什麼風聲,這才敢把立場轉得這麼快。
李德林到廬江,除卻帶來了皇帝的私下訓斥,更帶來了王琳很快要榮升左相的訊息,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頒佈正式的旨意而已。
王琳一走,賀若弼就成了淮南最高的軍政長官,俗話說得好,現官不如先管,你王琳就算成了左相,也不能把手再插到淮南來,滿朝文武都看著呢。
有了這一層考量,原本王琳那邊的人都漸漸朝賀若弼靠了過去,沒靠過去的,對賀若弼說話也客氣小心了許多。
王琳不屑去理會這幫牆頭草,而是深深地在賀若弼臉上紮了一眼,語氣冷冷道:
“克敵之要在於臨事制變,因地制宜、因時制宜,哪裡能事事考量得那麼清楚?滅陳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賀若弼你不是一向自詡智謀無雙,想必定有高見了?”
換成平時,王琳用這種口吻,賀若弼肯定就不敢再說了,免得和他正面衝突。但今天他被王琳拱出了火氣,傲氣十足地一揚下巴,胸有成竹道:
“我本不欲宣揚,但既然大都督問起,我就姑且說一說……我確實設想過,如果是我來主導滅陳之戰,我會怎麼去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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