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首戰失捷已經讓帝國連營裡的將士們感到忐忑,再在聽到項武對鐵黎士兵的親口描述後,眾將領便已經是坐立難安。
項武鳴金收兵回到營帳中時,渾身是血,儘管寒風中血跡很快就邊幹,但這樣所有人都能想象到第一場交鋒的慘烈。項武並未受傷,只是有些乏,往日裡便不苟言笑的大將軍,此刻的神情更是讓人感覺到畏懼。
營帳裡的篝火併沒有讓營帳暖和起來,反而每個人都在見到大將軍後感覺到了寒意。
歐陽洗神情焦急,想要問些什麼卻不敢開口。
“想問就問,時間不多,我也需要聽聽你們的想法。”項武開口說道。
歐陽洗本欲開口,但他忽然不知道怎麼問,一時間,大營裡無一人說話。他們都知道項武的實力,這位大將軍親率一萬大軍,交戰七個時辰,一己之力擊殺鐵黎國將士千餘人。這樣的將領帶兵打仗在兵力優勢下竟然輸了。這對於每一個神兵絕將營的人來說,也是絕對不敢想象的。
即便是赫雷兄弟率領雲騎兵,項武也不曾會被對手以這樣的兵力差距反勝。儘管這位大將軍並未戰敗,但戰場之上,最終的勝負看得是陣亡計程車兵對比。
片刻後還是無人說話,項武寒聲說道:“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麼,但你們要問的,我也不知道。鐵黎人變強了,即便是在冰雪之中我們的將士無法發揮全部力量,但這之間的差距比之前交戰的每一次都更大。這還只是他們的普通軍隊。鐵黎國雲騎隊尚有兩萬人,普通部隊十萬人左右,而我們帝國的軍隊往日有二十二萬,如今一半去了弘城以西,這場戰爭我們人數比鐵黎國少,戰力比鐵黎國低,戰場更是不如對方熟悉,會很難打。”
說出了所有人最擔心也最不想承認的事情後,大營裡只有沉寂。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歐陽洗說道:“大人,首戰失捷對我們來說,相當不利,這意味著主導權不再在我們手上,如今鐵黎人在戰力領先我們如此多的情況下,必然會組織一次強攻。”
神兵絕將營弩統領黃升說道:“只怕這次強攻若擋不下來,我們便要面臨撤營的困境,大軍士氣也會接連受挫,大人,我這就去佈置機弩手。”
神兵絕將營刀盾營統領關肖說道:“老黃說的也是我要說的,但我們帝國的軍隊,不是那麼好擊退的,我也開始佈置盾陣!”
項武說道:“急什麼,不過一次失利,何須如此慌張?”
眾人不解,在他們看來連龍將大人都被對方以少勝多,可見鐵黎人的戰鬥力變得異常強大,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越早做足準備越好。
項武起身說道:“這天下沒有一場戰爭只靠兩場仗便能打出結果。鐵黎人的確變強了,但是變強的幅度過於誇張,甚至快要趕上了初識武道的武者。”
項武這話只說到一半,眾人的心裡卻感覺更冷。他們已經對鐵黎人變強的幅度做了估計,卻沒想到還是過於樂觀了。
“但變強是不會有捷徑的,鐵黎人忽然變強的原因是什麼不重要,但這樣的變強必然不會太持久,而這種近乎讓戰力倍增的增幅強度,雖然不知道鐵黎人是怎麼辦到的,可一旦時間結束,他們必然會比正常時更加虛弱。”
項武雖然沒有說明原因,但他的話語裡已經將自己的推斷告知了眾人。
“大人是說,鐵黎人的變強或許是靠某種藥物,而我們必須要堅持到那種藥物失效?”歐陽洗問道。
項武點頭說道:“民間雖然傳言這群北國異族乃是冰魁人,雪魔後裔,北蠻子,但我們與他們交手多年,深知他們不過是久住於寒地裡的尋常人罷了,只要是尋常人,變強的過程必然和我們一樣是一個日積月累的過程。這場戰爭,鐵黎人如此瘋狂,戰鬥力提升的幅度也很大,我斷定是用了某種藥物,這隻能說明他們必然比我們著急,所以我們不需要拿下霧囚谷,只需要守住陣地便可。”
歐陽洗不是太明白為何大將軍項武斷定了鐵黎人是用了某種藥物。他直言道:“大人可是對鐵黎人變強的藥物,或者說提供藥物的人知道些什麼?”
智將歐陽洗問到了問題的關鍵。
項武說道:“這場戰爭若我們敗了,也至少要讓鐵黎國付出慘痛代價,若我們勝了,班師回朝之時,我自會讓你們去剿滅暗中作梗的人。”
歐陽洗和神兵絕將營其他人沒有再多問。歐陽洗已經隱約明白了那個人的名字多半是個忌諱。項武也沒有再多說。作為多年出生入死的軍中同袍,他們之間本就是絕對信任。
項武已經斷定了鐵黎人的變強和鬼醫彌藏有關,這位武力驚人的龍將在謀略上一樣讓人歎服。透過戰場廝殺,他已經感受到了鐵黎人神情裡的瘋狂。那不是正常人該有的神色。紅瞳怨事件後鬼醫彌藏在江湖傳言已經死了。但作為天機閣建立者之一的項武,雖然這些年天機閣早已經被閣主和言家徹底掌控,可情報網依然為項武服務。
只是他現在還沒有確定,彌藏送藥給鐵黎人增加鐵黎人的戰鬥力,是出自於言醒言番的意思,還是出自於天機閣主的意思。
如果是前者,他認為自己或許該慶幸,但言番或許會做出這種事情,他不相信言醒會做這樣的事情。如果是天機閣主,項武目光中有殺意湧出。
作為與寧無邪並列的當世最強者,帝國第一戰力,這位大將軍深知那位天機閣主的強大,但他依然有把握擊殺他,只是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營帳內的會議並未結束,關肖和黃升退出營帳開始佈置機弩手和刀盾兵擺出防禦陣型,等待著鐵黎人將要到來的猛攻。
而營帳內其餘人依舊愁眉不展,他們都知道現在的情況不樂觀。
“將軍,要不我們將營地退到開闊的地勢等待鐵黎人來進攻?如果鐵黎人的作戰能力大幅度提高,霧囚谷這一片的地形便不再適合作戰。”歐陽洗提議道。
項武目光望著北方,沉聲說道:“小洗,往日我們經歷過多少次逆境?”
歐陽洗搖頭苦笑道:“實話實說的話需要將軍出馬的戰爭,都是逆境,數不勝數。”
“那我們又是怎麼贏的。”
歐陽洗一愣,緊接著感到有些慚愧,說道:“險中求勝自然是仰仗著大人的勇武和書生的謀略。”
項武再問道:“你雖然不及書生,但鐵黎人中也沒有能在行軍佈陣一道上可勝過你的人,如今書生不在,你認為此戰最迫切的是什麼?”
歐陽洗說道:“是需要一場勝仗。將軍您親率大軍卻未取得戰果,這對於我們來說,士氣本就是極大受損,而且這是首戰,若我們再輸一場,鐵黎人便認定我們無法戰勝他們,將士們心中也會有無法戰勝鐵黎人的感覺。而初冬之後會越來越冷,這對我們更是不利。所以我建議,咱們撤營十五里,於開闊地帶佈陣。”
項武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歐陽洗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