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道上避雨!”
面對增高的水位,人們只能開始往山道上跑。年輕的人們開始帶著年老多病的人在修建的山道上避雨。
“我的孩子不見了,我的孩子不見了!”一個女人呼喊著,她只有五歲的女兒不見了,但此刻的坑底,暴雨之聲不絕於耳,腳步聲,哭喊聲更是此起彼伏,根本沒有人理會她的聲音。
那個小男孩雖然還只有八歲,但他天生與其他孩子不同,他的雙腿力道遠大於其他人,他揹著自己病重的母親,準備同樣的跑去山道上,山道原本有兩層,每一層都是修建在峭壁上,環繞了整個天坑,所以雖然細窄,但總歸是能容納所有人躲過大雨。
可是小男孩的母親,卻看到了一個在水中哭泣的小女孩。
女人從孩子的背上掙脫下來,指著那個小女孩說:
“你去救她,不要救我。”
小男孩愣住了。
他不笨,母親病重已經無力自救,現在很多人自顧不暇,除了自己,不會有人救她了,可是為什麼,她要讓自己救其他人。
他一向流氣的眼神裡帶著幾分不安。
女人的目光變得溫柔了很多,她將一封記在竹簡上的信交給了小男孩兒。
然後有些悽然的說道:“你生來就帶著巨大的罪孽,你要贖罪,在你沒有將這些人救出去前,你永遠都有罪!這是你……欠他們的!我已經快死了,換一個孩子的命,值得。”
冰冷的雨水打在小男孩的臉上,他的頭髮很長,遮住了眉眼看不見表情。
女人忽然間變得嚴厲起來,她用盡力氣推打著自己的孩子,讓他去救另一個孩子。
小男孩慢慢的倒退,他記得她的最後一句話。
“帶他們離開這裡,這是你欠他們的!”
他找到那個女孩子,將她背在背上。小女孩哭的很厲害。
四周還是那麼動亂,老弱病殘實在是太多了,自然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女人倒在了水中。祭奠她的,只有一個孩子的兩行濁淚。
暴雨聲,呼喊聲,哭泣聲,轟炸在小男孩的耳朵裡,他忽然平靜下來了。
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聲音很大,但淹沒在雨聲裡也只有小女孩一個人聽到。
那個小女孩比他還要小几歲,怯生生的,很可愛,臉上掛著雨水與淚水。
“我……我叫依米……”依米的聲音帶著哭腔。
“不要哭!不許哭!不能哭!”小男孩很是嚴厲的說道。
“你聽好了,你以後一定要笑,只有笑,才能等來幸福!你要活著,好好地活著!以後我罩你,你要是被人欺負了,就跟我說。”
“那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依米沒有哭了,卻還是很害怕。
“我叫風展,大風的風,展翅的展,我沒有親人了,你願意做我以後的親人嗎?”
風展是笑著問的,眼眶卻紅紅的。
依米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從母親捨棄自己生命讓風展去救依米的那一刻起,風展就決定了,以後要用盡全力保護依米。
“我會帶你出去,帶你們出去,離開這個鬼地方。”聲音不大,在慌亂與暴雨中,沒有任何人聽到。
但是依米能聽到,她將風展的脖子抱得更緊了些。
……
大雨下了很久,山道雖然可以容納所有人,但沒有人會想到,這雨能下這麼久,使得積雨居然蔓延到了最下面的一層山道上。
他們自然不知,十二年前這場雨,起於秦州城,來自早已失傳的劍閣雨罰之術,憑藉長河水勢,這雨便如同永不停歇一般。
人們開始意識到,帝國的救援等不來了,而原本屬於他們的坑底也從堅硬的岩石變為了深潭。他們只有不斷的修建山道往上才行,而同樣的,他們需要可以睡覺休息的地方,於是開始在山道上開鑿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