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瑤池。
帝后二人高坐在聖殿之上,其餘眾人安坐在下方兩側。
作為天厲上君,季子揚自然坐在帝后下方左側第一座上。而左側與他並列而席的便是新晉仙人,紫胤。
他無名無姓,法號紫胤,稱真人。明明是剛剛得道不久的仙人偏生功力深厚難逢敵手。又得一張巧嘴,工於心計,很受帝后賞識。不過短短數千年時間,已在天庭自成一派。
不過,不知出於何種原因,此人對季子揚頗有敵意。天界之中大概除了帝后,這便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在天庭之中幾次三番暗中和季子揚作對,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
暮歸雨坐在季子揚旁邊,低垂的眼早已將局面探拿清楚。瑤池雖說是歌舞樂聲不絕於耳,但人人肅穆恭謹。氣氛壓抑得有些詭異。暮歸雨對他耳語道,“子揚,我看紫胤來者不善。你要小心。”
季子揚原本無意於天庭高位之爭,可紫胤三番五次對他發難,應付下來不由覺得勞心勞力。著實是厭倦了仙與仙之間的勾心鬥角,無奈幾次向帝后請辭歸於崑崙都被推脫。如今也只得硬著頭皮上陣。
紫胤從仙侍手中接下一杯酒盞,淺酌一口。悠悠然道,“月老珍藏的萬年香酒果然味道醇厚。便是這小小一杯也能勾起人心中美好之事。”
月老掌管六界姻緣,斷情緣孽債,牽紅絲情線。一向不參與天庭之中的黨派之爭。回答時但也灑脫,“老夫是看多了人間情事,釀的酒難免多了些柔腸。”
天帝笑應,“月老,你這回答倒還有趣得緊。”
月老擺擺手,“不過是醉話,醉話。”
紫胤放下酒盞,“說到這,我倒想起一件事情。”
“哦?”天后笑笑,“說來聽聽。”
“花神容貌傾華,才藝雙絕,芳名遠揚。紫胤聽聞,數年前帝后曾為花神定下一婚事,不知這難得的喜事何時才辦呢?”
天后心情頗佳,指著紫胤搖搖頭,笑道,“你呀你。事情最多。不過話說回來,這樁婚事的確也拖了很長時間。”
“紫胤也是為花神著想。如此年華,豈能輕易辜負?”
天帝點點頭,隨即望向季子揚道,“子揚,你如今已為上君。這婚事也拖了幾千年,倒不如就近選個好日子,將這事給辦圓滿才好。”
暮歸雨偷偷地瞥了一眼子揚,見他淡漠依舊的臉時,臉上的緋紅刷地褪下。他心中裝的,可以是蒼生,可以是子虞,卻永遠不是她。她勉強笑道,“天帝,此事……”
天帝揮手止住她的話,等待著季子揚的回答。
“天帝,子揚向來以眾生安危為己任。兒女私情之事,子揚從未想過。花神端莊恭持,自會有良人相配。”季子揚淡淡道,他語氣平靜,面色從容,猶如一方不可探究的潭水。他一貫只將暮歸雨當做好友來看,根本無情愛一說,既然無情,強娶了只會傷她更深。
“上君此言差矣。當初乃是天帝親自為你們二人定下婚約,你如今說法,豈不是悔婚?這般薄情作法,又讓花神顏面何存?”話者乃是燭火道君,追隨紫胤多年。
“燭火,此乃上君私事,與你何干?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廣寒宮嫦娥仙子開口道。
“論起這些,燭火的確不如仙子明白。”燭火話中有話,觸及嫦娥心中苦楚,她便再不開口。
紫胤毫不避諱地與季子揚對視,試探道,“三千年時間已到。聽說,上君的妹妹季子虞已出淨初池。”
季子揚眸間神色一緊,不知紫胤突然提到子虞,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也不接話,只是靜靜地等待紫胤的下一番話。
“難道上君遲遲不肯成親,是因為要照顧那個墮入魔道的妹妹?”紫胤笑著問。
短短的一句話,立刻讓臺下之人議論紛紛。
堂堂天厲上君,為仙界德高望重的人物,更是仙界統籌人間仙派的領軍人物,竟有一個墮入魔道的妹妹……
季子揚面色越來越沉,果真是自己太過忍讓了嗎?竟讓他膽敢拿子虞做文章!
季子虞的對於他的重要性,暮歸雨再清楚不過。她連忙握住他的手,“子揚,切不可意氣用事。”
季子揚不動聲色地將手微微與她錯開,對著殿上數人正言道,“季子虞都是我季子揚唯一的妹妹。長兄如父,照顧小妹的職責,豈會與我是否成親有關?當初她為奸人所害,已是委屈。後又受責罰,欲洗清罪孽。如今三千年已過,莫要再提,真人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