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各有象徵著各自身份的圖案,子虞認得,那是地府的標識。
見她仍有疑慮,慕容補充道,“冥醫為鬼魂治病超度,牛頭馬面不會勾我魂魄。不過最大的好處是容顏不老,所以我才可以以如此俊朗的容貌活上千年。”他突然捏捏子虞的鼻子,”這裡死的人太多,我得超度亡魂,所以不能走。“
“總之。”子虞目光如炬,“不要試圖瞭解我,更不要試圖利用我。”
她再也不要傷害到任何一個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
慕容走近她,斜著身子幾乎快要靠在她身上,“子虞姑娘記不記得,當初可是你死抓著我不放。”
“師父!”
小徒弟突然跑進來,臉刷地一紅。忙低頭,“師父,找到水源了,就在東山口上…”
“他是?”小徒弟指著慕容問。
“大夫。”
子虞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此處,來不及多說什麼便忙不迭地往東山趕去。
“欸,師父!”小徒弟想要叫住她。然而子虞已消失在路口。
雲羌回頭,收斂了笑意。與慕容對視片刻,眸間的天真無邪剎那消失不見,只剩冰冷。
“你怎麼在這兒?”慕容同樣面若冰霜。
慕容抱手反問,滿臉戲謔,“為何你能在,我卻不能。”
“你來這兒有什麼目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過你要清楚她是誰,你又是誰。你們又該是怎樣的關係,又只能是什麼樣的關係。”雲羌這番話說得隱晦,不經意間卻在提醒慕容他的身份。
“什麼樣的關係,什麼樣的身份,都不勞你替我操心。反倒是你,可得好好隱藏著,否則你那位主人是不會放過你的,屆時送了小命豈不是可惜。”
“那又如何,人總歸,都是要死的,不是嗎?“雲羌笑笑。
“無論是誰終有一死。這是命,哪怕是上古大神,也逃不掉的命。”雲羌見他的手漸漸收緊,不由放聲大笑,“動怒了?放心,只要你不壞我好事,我自然不會給你找漏子。你若是願意,咱們便井水不犯河水。若是不願,那咱們便魚死網破好了。誰也討不著好處。”
小徒弟撣撣衣袖,向光露出笑臉。純真再一次回到她臉上,明亮的眼如天上彎月。
“我要去找我師父了,慕容大夫,回見。”
廣袤的大地重新泛起生機,腐爛的土地終於冒出新綠。鳳凰涅槃是重生,重生之後,是死亡。
“天厲上君。”九重天上,暮歸雨聘婷而降。
“你看這片土地,民生疾苦,妖魔肆虐。法不法,道不道。”
這樣的聲音沉穩又平靜如水,淡漠中帶著莫名的疏離。這樣清冷的聲音,只會是他——季子清。
他負手而立,於九天之上俯瞰大地。暮歸雨站在他身側,她知道他心裡裝的是蒼生。
“天帝還不肯下令降雨?”
“天帝怒氣未消,又怎會下令降雨?帝意難測,雷公電母也不敢妄下決定。畢竟,天界中沒有人想成為第二個龍王。”思慮再三,暮歸雨到底還是決定開口,“子揚,其實,你不必硬要自己扛這麼多擔子。”
季子揚沒有接話,只是望著腳底不知在想些什麼。就就沒能等到一個回應,暮歸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心猛地一抽,他看到的地方,是碧絲城。
暮歸雨深吸一口氣,儘量保持著最得體的微笑,“不去見她嗎?她從前這麼黏著你,三千年未見,她肯定很想念你這位兄長。”
季子清終於舒了緊鎖的眉頭,即使沒有半點笑意,也能讓人感受到他難能的恬淡。
不知是否是想了什麼,他笑得無奈,“她長大了。”